微張的唇本想說些什麼,卻說出了與內心相違,但意思差不遠的話語,「如果你是墨水的話……」維格納跟著蹲下,抓起對方的手,往背部落下一吻,「那我就當把墨水裝起來的瓶子。」
就算現在改變不了他……就算墨水會潑出去,他只要改變容器本身就好。
只要裝得下所有墨水的容器,這樣就好。
看似毫無變化的神色依然,阿爾維亞蹙眉,只希望他別再說下去,「為什麼要說這種話……」
說沒有任何動搖是騙人的。因為內心的波動愈來愈大,彷彿狂瀾難以平息。
雖然他沒把維格納當成替代品,甚至想把他當成外人視而不見——然而,說完全不在意也是騙人的。
再怎麼說,事隔四年還以為能忘掉他的他,如今過了那段空白期,又來了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人同住在屋簷下,最少也要四年。
比起黎,或許是歲數相近,維格納成熟許多,個性自然穩重、謹慎。也或許是莫本涅教子有方,他很懂待人處事的道理,不太會得罪人。
提到莫本涅,青年就一陣頭疼,忍不住暗自苦笑,「你兒子跟你其實一點都不像啊,莫本涅……」尤其是有無勇氣這點。
而且還很溫柔。
和那個人完全相反的類型。
不管昨天還先前的吻也那麼溫柔。這樣過於溫柔的人為什麼要選擇自己……?
聞言,維格納難掩驚訝,似乎察覺到什麼,「……你跟家父關係很好嗎?」否則為什麼聽來很熟似地說出那種話?「所以選我的理由,是因為家父要求的嗎?」
「夠了沒?」因慍怒更顯艷紅的眸子盡寫滿煩躁,阿爾維亞用力抽回手,表示自己的不滿,「是又如何,知道了又怎樣?」
為什麼。為什麼冷靜不下來。
「選誰當繼任是我的自由,理由有那麼重要嗎?」該死,冷靜不下來。
「我承認是因為莫本涅的緣故才選你。」不行。現在做什麼都會想到那個人。
「但也是因為我毫無選擇了……」全部。都有他的影子。
語音微顫的同時,他的音量隨之放低,甚至幾近模糊的地步。
見狀,維格納鎖緊眉心,咬住下唇,「對不起,我沒有逼迫你的意思……」傾身擁著青年,柔聲說道,「我只是想待在你身邊,但是——」他不想聽到因為是自家父親要求阿爾維亞才得以來到這宅邸這種理由。
「……我不希望透過你與家父的關係來到這裡,而是出自你的意志。」他更想聽到對方是憑自身的想法,所以讓他在阿爾維亞身旁。
「所以我不是說過我毫無選擇了嗎……」比自己小兩歲的維格納向他道歉,居然令阿爾維亞的情緒稍微放鬆一點,就沒推開他的懷抱,「已經……找不到比你更好的人選了。」
儘管知道這句話是指繼任方面,然而不小心想到若是指情感上的話,維格納這樣一想,下意識抱緊阿爾維亞,克制狂跳的胸口,「請讓我把話說得更清楚,我喜歡你很久了,別在這之後逃避我……」
他想得到這個人,想了解這個人——每當有這股念頭,就有種愈加貪婪的錯覺……事實上也確實如此,但他不想做令他反感的事,生怕會被討厭。
「若討厭我,請直接說清楚。」維格納將青年的髮絲撩至耳後,眼裡盡是憐愛,「至少……說開你的意思,好讓我放棄對你的非分之想。」好比這幾次的吻,或是對他的非禮行舉。
帶有複雜情感的淡笑,四分苦澀,三分挑釁,兩分玩味及一分脆弱。只是那分脆弱從沒展現於他人面前,更像是無法放下的戒備,「呵……那孩子是特別的,就算過了四年我仍這麼認為。」
這些話,他在四年前也向莫本涅提過類似的話,「正因為特別,才要親手推開。」
如今,他要對不同的人說同樣的話,「愈遠愈好。」
「意思是……把他放出去的人是你嗎?」維格納知道阿爾維亞對那個人抱有微妙的執著,但竟因為路德那?黎做到這種地步,不惜冒風險也要如此。
看他沒承認卻也不否認,維格納並無訝異,僅有萌然而生的複雜情緒。
如果眼前這人也會這麼對其他人,又或是對自己……
「當初向莫本涅坦白後,他的反應倒比你大。」青年抬首望了下時間,眼見快到送件給分家代表的時限,他起身之際,被維格納攫住手腕,「怎麼,要說出去嗎?」
「不是的,我只是想說,儘管如此,仍喜歡你而已……」承接阿爾維亞意義不明的微笑,維格納不知是吃錯藥還是一時迷失理智,同他起身且撫上腰際,湊近白皙頸側輕落一吻,停留些許時間才離開,而阿爾維亞只是靜靜地等待,沒有掙扎,「已經……不推開了嗎?」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依然維持難以看透的笑,他瞥向維格納在頸部留的淡紅,毫不介意地扯了下領口,拿起桌上的文件,「該工作了。和我出門吧。」
出門。意思是可以和他獨處嗎?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