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棄對這人的偽裝,只因為維格納知道太多。
在維格納面前假笑,根本毫無意義。
「可以這麼說。雙方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不是挺好?」顯而易見,阿爾維亞的眸裡盡是不悅,卸下面對外界的虛偽武裝,還得如此費心與人討債還債,這是第一次。
「……坐著談吧。繼續。」變相承認放棄辯駁,他從抽屜拿出新的未開封墨水瓶,似是有意拿給維格納看。
當事者瞧阿爾維亞此舉,僅睨了眼正使用墨水的人,便垂首低語,「……抱歉。」
「為了什麼?」其實並沒有任何意義,他卻明知故問地失笑,「來這裡。」又神色自若地要維格納將椅子和棋盤搬來辦公桌前下棋。
「……為了昨天的事。」被抓到把柄而不好開口的維格納,乖僻地排列棋子,默默等待阿爾維亞接話,然而,迎接他的不是責備亦非挨罵,只有沉默。
沒有回答維格納的問題,阿爾維亞動了一步棋,簽名於公文上,啟唇,「這局誰輸誰先說。」不需要在無聊瑣事浪費心思。
「……明白了。」在暗示他贏不過自己的同時,也說明不給予維格納昨天的事的回覆。
意思是不把那件事放心上嗎……?或者另有其意?
儘管再怎麼謹慎把心力放在這場決定順序的對弈,實力差距仍冷漠宣告敗北的戰況,「……先替你解惑吧,想問什麼我都會說。」實話說,就算想知道維格納掌握多少情報,也不知從何問起,只能確定他洞察力敏銳……。往後再慢慢問至少還有辦法了解他所認知的。
「……好的。」順序是前是後沒造成多大影響,但其實維格納只有個大方向而已:那就是知道阿爾維亞與黎的關係。再來論更私心的問題,和阿爾維亞本人也脫不了關係。
他想知道他的一切。
「怎麼?當初想問的事一堆,現在讓你先提問,反而傻住了嗎?」以為對方愣住的阿爾維亞從公文中抬首,看到的卻是維格納沉思而蹙眉的神情,不禁揚起嘴角,「呵……是想問的太多令你煩惱嗎?」
「誠如您所言,我想問的確實很多……不,應該說不知從何問起……」盯著桌上棋盤穩定思緒的維格納重新排完棋子,像是喃喃自語地回答那人。
大概沒料及他和自己相同,僅有個方向,然而沒具體的內容可以拿來問,阿爾維亞先是笑出聲,爾後轉為嚴肅,「那麼,這個交易等我們都想到問題再說吧。還有,下次不要讓我聽到『您』這個字。」
「我能問為什麼嗎?」見氣氛頓時凝重,維格納不好開口多說什麼。殊不知,在外人眼裡看來,無非是找死的節奏。
意外地,被問的人沒有慍怒之情,整理文件後才淡淡應聲,「……聽起來令人作嘔。」
多數族人稱呼的方式、外界與「阿爾維亞」有來往者的叫法、私下和阿爾維亞?路法斯……抑或是帕爾瓦多?路法斯交易者的稱謂。雖說都是藉口。
他忘不了。忘不了總是喚自己「您」的那個人。
其實早已找到黎的下落,應該說讓他逃離籠子的就是自己,自然知道黎的去處。
他用指令讓他去了妖精棲息之地,請那裡的人照顧黎,交換條件很簡單:保護妖精所待的區域,不受侵擾。而阿爾維亞確實做到了。
不久前,他從別的妖精口中得知,收養黎的人名為拉斐爾?契。雖不是名門望族,至少視孩子如命,待黎也十分親切,與親生的雙胞胎兒子相處融洽。
明明只要知道他現在過得不錯就該放下了。
但為什麼……像是有什麼被掏空似的。
「被束縛的是我嗎……」自語般地停下動作,簽到一半的名字被墨水渲染,糊了紙上的欄位,而他凝視之直至白色格子填滿才放手。
真可笑……原來過了四年,我始終沒放下。
該死的眷戀。無可救藥地,依然愛慕著。
硬是壓下這股難以命名的情緒,阿爾維亞緊握鋼筆,強迫似地扯了抹笑意,「抱歉,忘了我剛才說的吧。照你喜歡的稱呼就行了。」
如今的他笑不出來。連想嘲諷自己還喜歡黎的力氣都沒有。
「……大人。」維格納不是沒察覺青年的細微變化,他也知道阿爾維亞仍愛著那個人。四年前的他就發現了。
「從現在起,請當成是我單方面的提問……或者質問。」他明白自己做不到很多事,特別是有關眼前這人的事,做不到要他忘卻黎,說不出要他把自己當成替身,沒辦法做出與阿爾維亞心意相悖的行舉……這一切都是為了不令青年對他產生一絲反對。
「請告訴我有關你的任何事。」或許是慌了,維格納起身的同時,不慎碰翻棋盤和墨水瓶,讓他下意識伸手,憑空用能力使之停止,然而阿爾維亞卻比他早一步地,直接抓住維格納衣領,朝自己的方向拉,「別動。」
無預警被人向前拽沒有嚇著他,反倒因為抓他的對象是阿爾維亞而感到訝異。
兩人的距離本來就近,現在則更加狹窄,彷彿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