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豆蔻|初(柒)</h1>
(副標題:勿愛,末悲)
向外伸出的細長煙管正等待著客人的指名。
煙霧飄散著,瀰漫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沾染在路過的浪士、客官的衣著上。
坐在張店前的ji女們,抹上厚重的鉛粉,抿上鮮紅的唇瓣,頭頂上配戴的髮飾、身穿的簡陋浴衣,完全無法與那些在位於吉園內裏的高檔店中的藝伎們相比。他們空洞無神的雙眸,悠悠地注視著竹片外的街道,昔日的那股衝動與勇氣早已不復存在,亦可說是理智與本能,都已經徹底地瞭解了踏出吉原大門,將會有什麼後果等待著他們。
「鶓姐,求求您!」在店內的深處可以依稀地聽見那悽涼的哭喊聲,幾乎未滿十六歲的女孩,就這麼卑劣地跪坐在名為鶓的女人腳趾前;她秀氣的五官早已被不當的情緒所摧毀,皺起的眉頭、積滿淚珠的眼角、哭紅的嬌小鼻頭,以及顫抖的上下唇,全部都透露著這年紀的單純與無知。
「除了接客,您叫我做什麼,我都會做的!」女孩舉起那雙被紅色標牌所扣上的左右手,猙獰地緊捉著鶓的衣襬,用著楚楚可憐的面孔,哽咽的嗓音請求著鶓的寬容。
但,不屬於這種低氣壓氛圍的豪邁笑聲,此刻正充斥著被燭火照亮的廊道,而發出這笑聲的主人無疑是俯視女孩的女人。
吉原是極為現實且殘酷的yIn穢場所,道德觀、倫理觀,這種基本的待人道理在這根本不受用,更不用說同情、憐憫,關懷般的正面心態。連自身都難保,怎麼會有心思去顧及他人的安危。
鶓已經不知是第幾次,面對這些年華女孩泣不成聲的場面了;她對於這群可憐可憐的雛鳥們,早就已經放棄去勸說什麼,甚至可以說是情感上的麻痺了,畢竟多說無益,還不如直接讓他們理解最為透徹的吉原規則。
「白,你知道該怎麼做吧?」鶓對女孩的感情牌無動於衷,因此也沒有甩開女孩緊捉著自己衣襬的小手,只是沈靜地俯視著什麼也無法反抗的小身板,而後她緩緩地收回了焦距,對著站在樑柱邊的身影喚道。旁觀著這群與自己僅有一面之緣的女孩們,那是她用血、淚換來的權利,無人可以對她殘酷的舉止多說什麼,因為她何不是這麼匍匐前行在這污穢的地面上。
“誰不是這麼過來的呢?”
從陰影處走出來的男子——白二話不說地頷首,一把拉起了跪坐在地的女孩,隨意的方式彷彿一點也不在意手中的生命,只是聽命行事地完成交托的事物。
「鶓姐!鶓姐!」女孩那彷彿是理智線斷裂的嘶吼聲,讓鶓意外地領悟到,原來脆弱的身子也可以發出如此渾厚的嗓音。不過,再多麽淒慘的叫喊聲,鶓也不會為此去冒險,畢竟她不是什麼清高的人,也不嚮往那些高尚的主義行為,所以她只做店主下達的指令,從不逾矩那條清楚的分界線。
在吉原裡,分成兩種進入吉原大門的方式,賣藝、賣身的藝人,以及來關顧的客人。前者,無疑是抱持著絕望、不得已的心態踏入了此地,他們沒有選項只能服從這裡的規則,簡單又清晰的規則——客人是至高無上的存在。
藝ji是人,亦或是一介商品,這就要看旁人如合定義。在鶓的心中早有了答案,藝ji只是給人們發洩情緒的舒壓物,如果是商品的話,那遺留在他們四肢、肌膚上的疤痕、傷口又該如何解釋。
「這是今天的第幾齣了?」久世樺純輕鬆地踏上了石階上,仰望著站在廊道上的鶓,她輕勾起的苦笑不知是諷刺,亦或是種無奈的表態。穿著一身樸素浴衣的久世樺純,搭配著一頭清爽俐落的盤頭,誰也無法想到她是吉原內,屈指可數的高檔店中的紅牌之一。
「才剛開店,哪來那麼多煩心事。」鶓耳根子終於清淨了,她撥了撥垂掛在臉頰邊的長髮,將它勾在耳後。
「??那件事,差不多可以開始了?」久世樺純先停頓了幾秒鐘後,清了清喉嚨後清晰地問道,雙眸裡是一如既往地沈穩,毫無一絲雜念作亂。不知道是否是做多了,她肩上乘著的罪惡感,根本無能觸動她的良心;當你嚥下了一定程度的污水時,你就不會在乎滑入口中的ye體、物體是否乾淨了,因為已經無法挽救了,而這便是久世樺純此刻面臨的局面。
「啊嗯,不過這一次出不了吉原,只能丟到巷弄的店裏。」鶓靠著樑柱應道。
「以目前柳園混亂的程度,只要一個小差錯被查獲到了,可不是缺手缺腳就能解決。」近期忠撰組在柳園的勢力日漸壯大,就連帝國軍也無法抗衡,甚至節節敗退,如果這局勢再持續下去的話,鄰近柳園的吉原不用多想,鐵定會被捲入這場權力鬥爭之中,因此在這種緊繃的局面下,帝國軍的搜查肯定會更加嚴密,為此就更不能輕易行動。
「無妨,只要能令她消失就行了。」她雙手合掌舉到了胸前,無聲無息地上昂了嘴角,燦爛的笑容此刻正綻放在那清秀的五官中,只可惜沒人能將它印入眼簾中,因為下一秒她就將掌腹包蓋住眼鼻口,當指縫間的月光透進時,她能預見自己唯一渴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