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老三」这个名字,即将复出江湖了。
今晚、对着上百支直播镜头,他身边要站着梁家门的少爷当家、共同宣示他们携手重建往日的霸权地位。这场面梁谕清楚,绝对不能让穆老三丢面子,所以他今天必须比以往的每一日都表现得更完美──白色正好,作个如针刺人的反差对比,他挨着穆老三站:更美、更艳、更贱。
梁谕开始给自己擦上底妆。
叩、叩叩。
一阵突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上妆程序,半张脸润了底色、另外一半还仍惨白,他不耐烦地扭过头,提高音量:
「干什么?」
门外传来他那守夜保镖的声音。
「当家,您醒着吗?属下刚听到了声音,和您报告,有人要求要见您。」
「搞清楚现在什么时间?我早跟你说过不是和穆老三那边相关的事就不要……」
话还没说完,猛然被「哗」的一声截断。门硬生生地被人推开了,只留着条脆弱的门炼让他能看见外头的状况──保镖似乎想拦住那个人,但被强硬地推到一旁,回过神上前、正试图把人拉走。
「你……」
话还没说完,竟就被来者袭击。一拳对准了头部,年轻保镖只来得及护住脸、便被揍翻到地上。
「愚鸠?」
梁谕愣了下,一时还差点没认出来。愚鸠墨镜西装的样子,看来大概是混入了今早来到的人手中、以梁家门基层的身分进入机构的。他脱下眼镜,眼白上分布着几条血丝,被他打倒的保镖抓住他的脚踝,正要用力扳倒他,便听见当家的声音、像知道他接下来的举动那般地阻止:
「退下,让他进来。」
愚鸠转过头,看了地上的人一眼,沉默片刻,仍蹲下身把保镖扶了起来。紧接着他才伸手进入门缝内,解开门炼、踏进房间中。
这段时间,梁谕并未起身,他默默地看着突然来到的人。原本面无表情,直到愚鸠来到眼前,才倏地变了脸色。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汉平呢?你不是前几天和我报告你正在稳定那边的人?」
「属下很抱歉。」
很罕见地,他没有跪下。就以他的高度,从上往下地注视梁谕。当他面光的脸低下而呈现出一块Yin影,梁谕觉得那表情、陌生得教人恶心。
「你要说什么?」
「汉平那边……已经接获了风声。这段时间属下一直按照您的吩咐去做。然而这次的情报如果属实,恐怕结果……并不会如您所预想。」
「你有什么判断,直接说就好。」
愚鸠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几周没见面,他第一时间找到梁谕的房间,看到的居然是满地血迹。一时失控揍了门前的保镖,才想到梁谕什么也没讲。
他受伤了,但那又是他自愿的。愚鸠说不上一时压到心上的情绪,他想顺服梁谕的每个决定和判断,又按捺不住想要上前质问他怎么了、并直接带着他离开的冲动。他觉得梁谕在玩火,而他已经闻见了烧焦味,却眼睁睁地看着心上人拿着火柴端详。
捏了捏拳头,愚鸠用力地咽了口唾ye。
「属下听说今晚您要与穆老三同时出场。」
「是又怎么?」
「汉平那头的人早些日子,便有传出您与穆老三共谋肃清内部的说法。今晚您的作法等于承认了它,那只会使剩下的人惧怕您。」
梁谕不禁笑了出来,他转回镜子前,为自己的另外半张脸润色。动作之前无意露出了悉数断裂的指甲,愚鸠看见,把拳头握得更紧了。
「那不是挺好?」
「您这么做只会导致您自己众叛亲离!」
愚鸠的音量不自觉地提高,梁谕却仍自顾自地上着妆。吼声的尾音在房内回荡,像某种滑稽的声响,落地后无人回应。
「──那也好。」
梁谕收起粉饼,感觉到身边的人用力至指节都咯咯作响。原来他赶着一夜从汉平来到青城,就为了亲手阻止这件事的发生……不过可惜,众叛亲离?本来就没有什么真正归顺他的人,呵,他能谈什么众叛亲离?
「若不再信任我这当家,你认为他们会怎么做?」
四尾家与梁家门结过这么多梁子,他们还能怎么做?愚鸠一时刷白了脸,看着镜中梳起头发的人,疏离感真切地从他们之间筑起一道高墙。
跨不过、猜不透,被拒绝在他的思考之外──说白了,他不理解梁谕在想什么,梁谕也没准备让他懂。
「好好做我要你做的事就好。」
「您这是在自毁!」
「别和我无理取闹了。愚鸠,你擅自过来的事就算了。在穆老三察觉以前离开这里。」
「您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愚鸠毫无预警地扣住梁谕上臂,把他整个人拉了起来,彷佛想藉由正视彼此来确定梁谕的想法,
却不料动作之间梁谕撞上了的化妆台,鲜血顷刻便从他双腿间滑落。
愚鸠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