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41 妳不髒,妳一點都不髒</h1>
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閃過這個念頭——他,一定要殺了他。
最後是尹伊承告訴他的。若暮傳了封簡訊:「把你知道的告訴我。」清楚明了,簡簡單單的八個字,其中蘊含的濃濃殺意要脅,連隔著十幾公里遠的尹伊承,也忍不住大爆冷汗…很明顯的,要是不說,他這條小命鐵定會被終結在今天。
所以他乖乖打手機給若暮,一五一十地把今天發生的事,大致轉述給哥哥聽。
禮若暮一聽,只差就沒立刻衝去找宋仲夏。
那個混帳!
『喲喲喲暮哥哥你先冷靜點啊! 』手機另頭的尹某人呼天搶地的喊著『你要是就這樣找上他家,你跟若曉的事,不就會弄得眾所皆知了? 』
「你…」若暮這才想起若曉還在身邊。先回頭確認過她仍熟睡後,才快步走到房外,拳頭用力往牆上狠狠一搥「你說宋仲夏是如何發現的?」
『呃,詳細情況我不太清楚…大、大概是那個萬惡的鄭清說的吧…』尹伊承哭喪著臉,結巴地講著『暮哥哥啊!你先不要激動,好好安撫一下若曉吧?我看她今天狀況很不穩定,還提早請假回家了…』
呵…他淒笑著,這就是鄭清送給他的最後大禮嗎?
所謂以齊人之道還治其人,她這借刀殺人確實夠狠。此刻禮若暮還真覺得生不如死,再也沒有什麽比親人愛人替自己受罪更痛的事了。
為什麽…偏偏…偏偏是對若曉…那個傻瓜……她真的是不惜一切在保護他。可她越這樣,他越是憎恨這樣沒出息的自己。
若暮掛掉通話,走回房裡。亞當和陳淵還沒回來,整棟房子空蕩蕩的,像死了似的安靜。
他頹然地坐在床邊的椅子,雙手緊握成拳狀,抵在膝上,滿腦子都是失控的念頭。
躺在床上,沉沉的睡去的若曉——他替她換上了鬆垮的睡衣,剛剛好不容易才鎮定下來,緊閉雙眼,睡得像個孩子,微紅的眼角還沾著淚痕??,鼻頭也紅通通的,彷彿有什麽委屈,抿著唇,墜入無盡且幽深的夢中。
她…在做著什麽夢呢?
在浴室裡,若曉很混亂,也很亢奮。他只能安撫她,抱著她不停撫著她背脊,像在哄哭鬧不休的孩子一樣。他注意到,若曉似乎很排斥他的觸摸…但他不能當面問,每當他試圖提起,她就會再度失控地哭起來。
有幾次甚至出現自殘的舉動,要用頭去撞浴室瓷磚牆。還是若暮用自己的肩膀護住她,才沒受傷。看她的反應,若暮拼命在心中祈禱,不,那不要是真的——
他一定要殺了他。若暮全身都激動地顫抖起來,那種憤怒是無法言喻的,崩潰、快要炸開的盛怒。
宋仲夏竟然…對若曉做出這樣禽獸不如的事。
忽然,若曉皺緊了眉間,打了個冷顫,猛地睜開雙眼:「若、若暮?」
「沒事了,若曉…」他連忙上前,坐在床邊,緊緊地擁著她「沒事了…」
「若…若暮,不要!不要離開我!」她輕聲尖叫,雙手像要攀住最後的浮木,抱住若暮不肯鬆開,他感到胸口一濕,溫熱的淚水滴滴答答的落在他襯衫上,浸濕後貼黏上胸膛,難分難捨地,令他只覺得椎心劇痛。
「嗚…你不要離開我,不要覺得我髒好不好?若暮…若暮……」她抖得更厲害了,簌簌的發著抖,像受驚的小動物。他沒忽視掉她焦慮無助的眼神,該怎麽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兩種極端在他思緒裡狂盪——
殺了宋仲夏,還有殺了無能的自己…
他什麽都不能做,只能抱著她,卻無法替她承受這份痛苦。
「別怕,我在這裡,若曉。我哪都不去,哪都不會離開你。」若暮抱緊她,痛苦地呼息,喉嚨深處哽咽地擠出一句話來「你不髒,你一點都不髒…」
如果不是他,如果他當時沒有強迫她與自己發生關係,如果當初他沒有說出他愛她,如果他們不是兄妹,如果…如果他當時就乾脆地死在手術台上……
「對不起,我對不起你…」他眼淚滴在她臉上。淚一下子就涼了,從肌膚上滑落,啪搭一聲,落在床單上。
「我…我很髒,很髒很髒…若暮我…我被宋仲夏他…」
他心疼地打斷她:「噓,什麽都別說了,若曉,只當做了場噩夢——」
噩夢。
就當這一切,都只是場噩夢吧。
他在,他會永遠在她身邊的,保護她,替她擔下一切,為這場罪惡的愛情,承受一切活該的天譴。
整個晚上,他都抱著她,整夜沒睡。那種寧可自己痛的痛,幾乎撕裂了他的心。
若暮對這件事,幾乎是殺紅眼了的憤怒,隔天一早,他原本一進校門就要去痛扁宋仲夏,但若曉和尹伊承一人抱一條腿地阻止了他。她不希望事情鬧大,又或許她憐憫那個宋仲夏…若曉還是那樣地善良,善良到若暮不忍。
他無法拒絕她的請求。
宋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