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28 繼續說下去</h1>
若暮沒想到若曉會用這種方式堵上他的嘴,兩人的嘴唇硬迭地撞在一塊,鈍鈍的一聲,柔軟的唇隨著撞擊力道,被牙齒給沁出血來,鹹腥味擴散開來,摻雜喘息哭音和濕熱的氣息交錯開來。
她眼眶上含的全是淚水,揪著他衣領就抽抽答答地哭了起來。淚珠從顴骨上滑了下來,啪答地滴在若暮胸前,淚痕白襯衫上暈染開來,像隻寂寥巍顫的水墨花跡。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你、你為什麼什麼都不告訴我?若暮…若暮你這個壞傢伙…」話哽咽到後來說不清楚,只剩一陣又一陣的啜泣。
他心揪起來,溫柔地抹掉如她斷了線珍珠鍊的眼淚,低聲哄道:「好,好不哭了…若曉,我不說了,妳不要哭好不好?」
「不好,」她抽泣不斷,用手胡亂揩了揩臉「我還是要聽。」
「呃,明明是妳要我別說了呀。」若暮愣了幾秒,忍不住笑了起來,寵溺地摸了摸她的臉頰,上頭濕濕熱熱的,全是一片淚痕。
「不行不行!」若曉猛搖小腦袋,還鼓起腮幫子道「若暮你這壞蛋,要是不現在一次說完,我怕你以後又要躲著不肯說了…」
他看了她一眼,溫柔地:「那妳別哭啊,若曉。妳知不知道,妳哭,我會心痛…」
「痛?心臟痛嗎?」她著急地湊上前來,手還牢牢地握住他的襯衫角不肯鬆開。長椅上,兩人靠得很近很近,嘴唇上淡淡的血腥味…不知何故讓她心跳又不爭氣地加速起來。
「不痛,有妳在我身邊呢。」若暮微微一笑,看著她真心替他著急的臉龐,他打從心底湧上一股暖流「只要妳還在,我就一點也不難受。」
若曉怔怔地看著他,慢了一拍才露出微笑。
「傻瓜呢…」她嗔道。
「妳真好,若曉。」他忽然嘆了口氣,環住她肩膀,輕輕地擁著她「一點都不嫌棄我,有妳愛我,我真的…死而無憾。」
「別說什麼死不死的,你不是還好好的活著嘛。」晚上海邊很冷,她把臉埋進若暮胸膛裡,撒嬌地蹭了蹭「還有,我怎麼能嫌棄你?若暮…是你,當年要不是你把機會讓給我,我…我根本沒辦法去英國。你把所有最好的通通讓給我,而你自己卻…」
最初在香港淺水灣他說給她聽時,她就覺得自責。那種感覺不是旁人能夠理解的——一定有人會說,禮若暮是活該的人。他從頭到尾都自願的不是嘛,憑什麼以此作為藉口反來傷害別人?
但她知道的,沒有理由的她就是知道…他的軟弱,藏在冷漠外表下最深最深的那些膽小無助。
若暮根本沒有長大,他從小到大,就一直在逞強,他不讓別人看見自己害怕,只天真傻氣地以為自己撐得起天。但誰沒有弱點,誰不會有想哭的時候?他真是個天下最傻最傻的傻瓜,他還有她呢!
「我們不要分開了,我只要有你,就非常滿足了。」她嬌憨的嗓音在海邊聽來格外不真實。若暮忍不住用食指抬起若曉的下顎,讓她抬起臉來看著自己。
「真的?」
「嗯。」她點頭。
「那…我們到一個沒有任何人認得我們的偏遠地方,自給自足過一輩子吧。」
若曉破涕為笑「哈哈,好像很有趣呢。」接著,又想畏懼什麼地低下臉,纂著他的衣角「可是…可是我們長的那麼像……」
他們到底是長的極其相似的雙胞胎啊。
「唔,就到國外好了,外國人看東方人的臉總覺得都一模一樣的。」
「噗…說的也是。若暮你那麼會彈琴,靠這個一定能養活我們的。」她像得了糖吃的小孩傻傻笑了起來。
見她這樣,若暮忍不住舔了嘴唇,唇上冷掉的血鹹味隨舌尖再度竄入口腔中。
「妳喜歡就好。」只要她喜歡,他什麼都給她。禮若曉毫無貪念,她要的從來就不多……她只要他,即使只要現在也好,他都覺得滿足。
「若暮,那…後來呢?」過了幾分鐘,少女側坐在若暮腿上,把玩著他耳旁的髮絲,怯生生地開口。
他沒有馬上回答,他知道她問的是哪件事,他要給她說的故事還沒說完呢…
「鄭茜要送她來的車子載我去醫院。」那輛車的司機原本不肯,還是修女生氣地揪住他衣領,怒斥人命難道要裝瞎沒見嗎,司機才開快車送若暮到醫院。
「這次呢,比之前都還嚴重。我的心臟似乎再也負荷不了了,爛掉了…」
送到急診,心臟科醫生檢查結果急性心肌梗塞,心臟血管內除了多達有五條的阻塞,還有血栓現象。
「因為裝有人工金屬瓣膜,我一直有服用抗血凝劑,結果…還是血栓了。原本我想處理完學校的鋼琴發表會,不然,那天是妳打電話來的日子,我想,至少先跟妳通下電話…」
他嘆了口氣,而她,除了篹緊手外,早已失去任何表情言語,只能渙散地望著他。
「我住進加護病房,等待手術安排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