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14 是妳說什麼都可以的</h1>
若曉覺得,好累。真的很累,不知道是這幾天累積下來的壓力煩惱,一夕間傾倒出來一樣,她今天一整天下來都渾渾噩噩的,心裡空蕩蕩的,老覺得不踏實。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要的到底是什麼──若暮對她,他們倆兄妹的相處,像也好,不像也好,她都只覺得空虛。
可是她不敢承認,也不會告訴任何人。
更何況是在若暮身邊。若曉甚至覺得她的心跳聲,撲通撲通地,大聲得連身旁的他都可聽見了,為了掩飾這樣的尷尬,她從頭到尾,沒和若暮說半句話。身上蓋著哥哥披給自己的外套,兩人拖著長長的影子,無聲踱步在斜坡上。
往家的盡頭走去,但是,什麼又是真正的『家』呢?
對自幼失去父母、好不容易重逢,卻又只能彼此傷害的兩人而言,那個盡頭到底只是個飄泊暫停的港灣所在。或許也因為如此,兩人的腳步如今聽來,格外沉重。
若暮斜眼瞄著若曉,她今天依舊是束起長髮,紮起馬尾,在頭顱後左右輕搖著。髮際間幾綹髮絲落在頸肩上,柔柔細細的,看上去有幾些惑人。
兄妹。
這樣的事實再次如利刃般刺穿若暮的心。很疼,疼得難以忍受,她和他,明明靠得如此近,卻始終有道牆,隔著彼此。
在這樣的情況下,任何說出口的話,都只會再次傷害彼此。
亞當和陳淵今晚有聚會,打了通電話說會晚點回來。兩個人在家,難免有些彆扭。若暮原本打算出門到住宅區下的街上給兩人買晚餐。
但若曉叫住了他。
「那個,若暮!…不如、不如我用冰箱裡的食材,湊合點給我們兩個弄點吃的吧?」她結結巴巴的提議道。
原本人已站在玄關的若暮,神色古怪地回過頭來:「不怕嗎?」
他們兩個這樣單獨相處,有過那些前車之鑑,她難道,不會害怕嗎?
若曉愣了愣,慢了半拍才低下頭:「呃,我手藝雖然不是很好,但是吃了應該不會拉肚子啦。你不用怕這個…」
……哥哥無語了。
他有點脫力地扶著額頭,輕輕搖頭,嘆了口氣。打消外出的念頭,轉身往玄關裡走來,擦過若曉身邊時,隨手摸了下她的頭頂。
「那我先去樓上,妳有要幫忙再叫我。」他知道若曉不會要自己幫忙。但,她願意做飯給他吃、與他單獨同桌吃晚餐,都讓他很開心。即使她是以兄妹的模式對待他,和他相處,他明知道這個前提,對自己是種殘忍,卻仍舊身不由己的渴望這樣的幸福。
「喔…」
被若暮的大掌拂亂頭髮的她,臉一瞬間紅了,並在原地石化似的動彈不得。
兩人錯身,她留在原地,他逕自往樓梯間走去,修長的腿踏上階梯,一階、兩階,往樓上的房間走去。若曉猛然回過神,摀著還在碰碰直跳的胸口,啊地叫了聲:「等一下!若暮!」
他背對她,站在樓梯轉角處沒有回過頭來:「嗯?」
「你有想要吃什麼嗎?如果我會做的話我、我可以做給你吃哦!」語氣因為全力大聲喊出的緣故,聽起來就像在吆喝中的夜市老闆充滿了幹勁。
他沒有回頭,所以,她不會看到他難忍笑意的苦惱模樣。
「什麼都可以嗎?」
「嗯!」廚藝雖說不是頂尖,但比起樂器課業,她有自信贏過她哥哥「你儘管點吧!」
「綜合什錦炒米粉。」
「……家裡、家裡應該沒有米粉吧?」那玩意兒她自從到了英國就沒吃過了,頂多吃了幾次越南米線…不過那兩個似乎是不同種的食物吼?若曉有點尷尬,是她自己問他要吃什麼的,卻第一樣就端不出來。
若暮回過頭,站在樓梯間居高臨下地望著她,不知有意無意地扁起嘴來:「是妳說什麼都可以的。」
「呃…不然我現在出去買?」腳程約十分鐘左右有家社區超市,她可以衝去那裡買包米粉……不過米粉到底要不要泡水還是幹嘛的啊?若曉小腦袋瓜子正拚命運轉著。
看著她充滿鬥志的樣子,若暮真的很想笑。她總在這種無關緊要的地方上異常執著,十年前、十年後都是一樣。
他硬是壓下嘴角衝起的笑意:「不用了,妳做妳的拿手菜吧。」
「咦?」炒米粉呢?若曉原本正在煩惱裡頭要不要加點海鮮,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現在,最想吃妳的拿手料理。」他說完,便上樓回房了。
樓上傳來若暮關門的聲響,房子裡再度陷入寂靜。
除了若曉。
一句平靜的話,卻讓站在廚房入口前的女孩,腦中一片空白。
若暮回到房間,手機正巧響了。他拿出正不斷振動著的手機,是尹伊承的號碼。
「幹嘛?」
「喔喔王子~~」刺耳的嬉笑聲透過手機,清清楚楚的傳來「最近很忙喔,嘿嘿真好啊~左有可愛的妹妹,右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