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小心看看李承勋,见李承勋没有生气,便接着说道:“这几年国库的税赋不够用,其实是用的不对。当年汉文帝准备建做露台,听说要花费十户中等人家的资财,就停止了。太极宫中chaoshi,太宗皇帝想造一个阁楼,准备了五年也舍不得建。而如今,臣听说郑贵妃的一条裙子,就比太宗皇帝那一间还要贵?更不论每年所修的内苑和各处行宫的花费。再者宫中宫女过万,这又是一笔大花费。若是十年不修宫苑,再放出五千宫女,宫中内外禁奢尚俭,河南道就算十年不缴赋税,也不会动摇国本。”
“自古以来,国家兴亡不再储积之多,宫室之广,而在百姓苦乐。储积是国家的常事,但也应该依百姓有余力而收。若是强敛,积之无益。”
“韦太守想的真是周全。这么能算,让你在徐州做个太守实在屈才,应该去的是户部。想来能我大唐省下不少钱。”李承勋感觉这人jian猾多计,此刻他一番话说完,虽然句句有理,李承勋心中也不太舒服,便说出这等半褒半贬的话。
韦由之忙道:“长安屋贵,物价奇高。这点俸禄,莫说买间遮风挡雨的屋子,就是养家糊口都难,还是在徐州做个太守好。”
“韦太守这是在向我哭穷?还想让减免河南道俸禄同时再给你涨些俸禄?”
“臣不敢,臣不敢,臣只是想在徐州为政一方,造福一民。不想去长安。”
李承勋懒得再跟韦由之耍嘴皮子,便转而说道:“减免赋税的事就说到此处,我说会尽力而为,但也不能保证必然能做到,毕竟如今我只是个太子。”
“臣先谢过殿下……”
“对了,我有件事要问你。那扬州募粮的巨商你可认得?”
“募粮的巨商有四五十人,臣并不能一一认清。”韦由之回道。
李承勋便道:“那就将你认得的几个写在纸上,籍贯何处,约略多少岁,记得多少写多少。”
因为在书房里,笔墨也方便。岳昌祎很快端来笔墨纸砚给韦由之,韦由之抓着岳昌祎的手不让他走,笑眯眯的说道:“文襄啊,来,帮我一起想。”
两人约略写出了二十多个人名,籍贯都是江南人,年龄也都是四五十岁。
李承勋扫了一眼,问道:“没有了?”
“臣,再也想不起来了、。”
“当真再无隐瞒?”
“给臣十个胆子也不敢!”
“那现在,我有件事情要交给你去做。”李承勋道。“你去帮我找一个人,他近日可能会来徐州。从扬州来,穿着素服,说的是洛阳官话,应该是个商人,身边还跟着一个叫玄英的人。”
韦由之听到最后一句,脸色微变,微微斜眼看了眼岳昌祎,之后对李承勋说道:“殿下,这,恐怕不太好找吧!”
“此时北上的商人应该没有多少,你带着岳昌祎和邵参军一起一一排查,那人,他们两人都见过。”
“可是徐州这么大……”
“挨家挨户的搜!”李承勋提高了声音,“本宫不怕扰民,给我城内城外,仔仔细细的找。进出各个城门的一一排查,若是敢稍有懈怠,就不用做什么徐州太守,拖家带口随我去长安吧!长安城南不少漏风漏雨的破房子,本宫可借你些钱,给你买下一间住着。”
“是……是……”
……
李承勋和霓裳住在一个院子中,当他回到住处时,霓裳正坐在石阶上托着下巴看着院中的灯笼发呆。
李承勋走过去坐到她身边,“还在生气吗?”
李承勋出去追李承期时,完全忘记身后还有个小孩子,把霓裳留在了茶铺里。结果还是岳昌祎细心,把霓裳给找了回来。
霓裳本来性格就不好,这一路都与岳昌祎同乘一匹马,再没搭理过李承勋。
“我看到了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心里着急便直接追了出去。下次,绝不会再发生着种事。”
“那你……追上他了吗?”霓裳忽然问道。
“没有。”李承勋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我相信,一定能再见到他。”
霓裳捡起脚边的树枝,在青石板上随意的画了几笔,接着说道:“阿勋哥哥,你是太子?”
“是。”
“想想也是,你这么年轻。比我爷爷和七叔的官还要大,一定不是什么普通的人。”霓裳这样说着,言语中却没有生疏,和往日差不多,就是少了几分大小姐脾气。“不过,你跟明晰姐姐说的太子一点儿也不一样。”
“那她跟你说的太子是什么样?”李承勋问道。
霓裳歪头过头,看着李承勋,拿起树枝比划起来:“明晰姐姐说,太子都是大胖子。有三个阿勋哥哥这么胖!还有都是没用的脓包,长的又丑还好色,总之在传奇话本里都是坏人。”
李承勋也没生气,反而笑着问道:“那么那些话本里谁是好人呢?”
“除了太子,皇帝的儿子都是好人。所以每次明晰姐姐跟我讲故事,我都很讨厌太子。”霓裳继续歪头看着李承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