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荼颇为贴心,直等的我赏够了才拉着我继续前行。“这便是我住的院子,那些兰花大多是我自家乡带来的,有几株因气候不和长势颇差,我又着人送了回去,剩下这些倒是长得喜人得很,另也有一些是刚刚采买的。前日你说想来熏熏,你看看,若是真的喜欢,成婚后我便把它们都带去杨叔那。”
我心下欢喜,不由起了玩心:“这算嫁妆?”
“是聘礼。”
“明明是你要住进我杨家,还要带上这许多的花草,怎不算嫁妆?”
看我一脸得意之色,他忽的笑起来:“牙尖嘴利!再等三日,我叫你看看这些算嫁妆还是聘礼。”
这话说的有些没有头绪,这与时间有什么关系?
脚下方走了两步,突然明白过来,脸上竟有些烧,不自觉停在了原地。沈荼见我停下,回过头来越凑越近,最终几乎与我面皮贴着面皮。
“可是想明白了?”他继续调笑道。
“在杨叔面前怎不见你这般没脸没皮的?”
“杨叔是长辈,在他面前自是不可放肆。而你我,是要相守一生的······”他忽然停下,不知想到什么,将我拉进怀里,力道大的很。
“阿昔,你十九岁了呐。”一向如玉的嗓音有些低沉,似是叹息。
“十九怎么了?嫌我年纪大?你比我还大几个月,我不都没嫌你了。”这人,到底抽的个什么风?
“真好,真好······”他只顾埋首在我肩窝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闷。我想不通他这是怎么回事,便也老老实实叫他抱住。
半晌,沈荼站直身子,帮我理好衣裳,拉着我进了竹楼。他脸上带着淡笑,只是方才那点反常还是叫我一头雾水。
进了屋子,鼻尖香气缥缈,立马将那些想不通的事抛到脑后去了。竹子的清香中夹杂着兰香,屋子都被熏成这样,也难怪沈荼整日里身上香气缭绕了。他进了一旁卧房去换衣裳,我便在桌边坐下,给自己斟了杯茶水,隔了半掩的帷帐偷偷去看沈荼。
啧,美人就是美人,即便半遮半掩,也是韵味十足,甚至更添风情。许是我的目光太过炽热,沈荼有所察觉,探出头来笑对我问:“在想何事?”
被他撞破我偷看有些尴尬,我端起茶来饮一口,借以遮挡,再放下杯子已是恢复如初:“在想,你这么多兰草都与我做了嫁妆,日后可就是我的了,我要怎样处置都无不可吧?”
他脸上笑容滞了一下,略思索后,坐到我对面来,脸上忍痛道:“我说过,所有事全凭你做主,你想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
看他这神情可是万分的舍不得,我笑骂:“口是心非。”
沈荼的婶婶常年礼佛,大多时间都在佛堂,没有要事是不得随意去打扰她的。不过今日我这准媳妇上门,她似是很欣喜,沈荼着丫鬟前去请,不过片刻那小丫鬟就奔了回来,说是老夫人马上便到。
因我与杨叔在外过那半流浪的日子过了十几年,对大户人家的礼数不甚了解,坐在椅子上有些许拘泥,沈荼见了,握住我的手说:“婶婶性子随和,很好相与的。”
我心说我又不是那初到婆家连头都不敢抬的小媳妇,我不过是怕失了礼数丢我杨叔的脸罢了,若被杨叔知道,少不了又是一顿教训。也罢,沈荼既然会错了意便错着罢,小爷也不是那斤斤计较的。正想着,一位着藏青色衣裳的妇人施然进了厅来,沈荼拉着我站起身向她行了礼。
那是位十分端庄的夫人,看面相不过三十几岁的年纪,因着常年礼佛,周身自有一股檀香气。她步履优雅的进了厅堂,坐到主位上,抬手示意让我俩在一旁坐了。看得出她一个女人家在沈家的地位却是不低。
她自坐下便一双笑眼直看着我,终于把我这厚脸皮看红了,才转对沈荼说:“沈荼,这位便是你昨日提起的柳昔公子?果真生了个好模样。”
这一句夸得我很是受用,遂对着她甚乖巧的唤了句:“婶婶,您过奖了。”
“嘴上倒是乖巧,这便叫上婶婶了,那我是不是也该送个红包作改口的赏钱啊?”看来我这一句婶婶于她也是十分受用,眉目含笑的叫丫鬟去取了个小玩意儿。“这还是我当年刚嫁进沈家时,我的婆婆送给我的见面礼,如今我沈家只有沈荼一个男丁,这便送给你了。”
“谢婶婶。”我笑着接过,那是一串珠链,玛瑙串成,颗颗红如鸽血。我当即把它戴在手上,将将绕了四圈,十分合手。
婶婶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再抬眼便看到了我的手腕:“倒是合称。”
沈荼果不欺我,婶婶的性子确实好相与,温声问过我家里的情形,得知再有三日便是婚礼也不觉这日子太急,当即与沈荼谈起了我们的婚事。当沈荼说起成婚后要与我一同住在杨叔那时,也未作反对,只笑着说:“我礼佛数年,也清净惯了,你们住在亲家家里也好。阿昔顾念着叔叔也是个好性情,只是这婚礼你们还是得在沈府办了,总归是阿昔要嫁进沈家的。”
“那是自然。”沈荼与婶婶许是并不很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