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狠狠一绞,鲜血飞溅。吴金飞轰然倒地。与此同时,房门也已被护卫劈开,祁云Jing疲力竭,再不能战斗,随手将吴金飞的钺拾起,塞进仍呆坐在椅上的吴银飞手中,叫道:“不想吴金飞死就别过来!”
兄弟二人同胎双生,又兼穿着同色外裳,在昏暗烛光里,握着钺的吴银飞便相当于吴金飞本人,纵是护卫有所怀疑也不敢轻举妄动。祁云挟着吴银飞退到屏风后的内间,挪开窗前柜子,再无力挟持人质,独自翻窗逃了出去。
陈府本就戒备森严,又发生了如此大事,后院影影绰绰,处处是人声。祁云胸口剧痛,知道自己此次再难幸免。他蜷在树影下的草木之中,昏沉间不知为何,又想起了谢清迟的话。谢清迟教他以性命为重,他却一心想着报仇。到如今,他报仇了,那仇人死于他剑下。祁云是否就满足了?祁家堡那数百冤魂能被吴金飞这一条性命抵掉吗?他也就要死在这里了……
却未必!
祁云咬紧牙关,自点几处xue道,勉强止住胸口剧痛,避开渐近的人声,转身向内院逃去。他是重伤之身,体力将尽,又要尽力避开护卫眼目,走不得多时便被逼到一处小院。院落Jing致整洁,远远能嗅到胭脂味,想是住着女眷。
祁云见厢房黑暗无人便想先藏进去,然而他Jing疲力竭,身为习武之人,竟被矮矮门槛绊住,跌在了地上,再难行走。胸口被玄钺击中的伤使得每次呼吸都如同受刑,祁云渐渐喘不上气,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迷蒙视线里忽然出现了一幅水袖。他意识昏沉,只觉得那颜色浅淡温柔,正是他今日为谢清迟穿戴的。祁云为此Jing神一振,费尽心神凝目去看,却哪里是谢清迟,分明是个不认识的女人。
他此时根本移动不得,哪怕想劈昏这女人都抬不起手,心知不妙,只能干等着对方尖叫引来护卫。不料那女人见到他却毫无惊慌之色,款步到他身边,自他领口取出一个打开的红盒。
那是红袖。
祁云听到那女人轻“咦”了一声。他竭力打起警惕,却再无力气,直直堕入了昏迷中。
再醒来时,祁云发觉自己身在一间陌生房间。他胸口仍然疼痛,探手一摸,伤处却缠着纱布,已经过救治了。他侧头张望,见一位女子背对他坐在桌边,手中把玩着一只红盒。祁云想起昏迷前经过,心中警惕,哑声道:“你是谁?”
那女子便回过头来。当时相遇是在深夜,颜色都难分辨,但此刻日光灼灼,日影透过纸窗照在那女人脸上,美目流转顾盼,竟是祁云此生仅见的绝色。他在燕真惯见高鼻深目的异域美人,也自其母处听闻诸多江南美人的形貌,却无一人能似这女子般惊人。
震惊不过片刻,祁云平复心神,执着追问道:“你是谁?”
“你知道红袖,却不知道我是谁?”那女子反问道。她的声音低沉悦耳,自有一股魅力。祁云循言望向她手里的红袖。刺杀吴金飞时盒内十六根银针已耗尽,盒盖便无法收回了,不知她用了什么方法,竟又将红袖恢复成闭合的状态。
与红袖相关的女人,祁云只知道一位。他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梅姬?”
那女子轻笑道:“正是。”
“怎么可能……”祁云喃喃道。梅姬与顾家双璧一段轶事乃是二十年前的旧闻,而眼前这绝色女子岂能是将近四十的年纪?
梅姬并不与他争辩。她将红袖放回桌上,道:“红袖已物归原主,就留在我这里了。作为补偿,我已将你带离陈府。”
祁云睁大了眼睛:“什么……怎么回事?这是哪儿?”
“襄阳,梅园,我家。”梅姬简洁答道。她见祁云仍是一副不明就里的样子,叹了口气,仔细解释道,“你昏睡了一天两夜。吴金飞身死那夜,我将你藏在了后院歌姬的住所。玄机教众搜不到人,已折回峡州青陵山复命了,我于是把你带到了梅园。你在此处休养一旬,待伤势稳定,便可离去。”
梅姬话里毫无商量余地,祁云重伤未愈,自然也没有讨价还价的底气。他在梅园的客房又住了四日,到第五天上,已能下地走动。
梅姬居住在另一个院子里,平时除却送药送饭,并不来见他。祁云大仇得报,心中既满足也空虚,独处时竟不知该做些什么。他有时翻看房里书架上的闲书,却往往一个字也没读进去,反而只盯着自己双手看。这双手杀死了吴金飞,就算是报仇雪恨了吗?但报仇之后,谁都没有回到他身边,什么都没有改变。
祁云觉得现实荒谬,自祁家堡事变以来诸事毫无真实感。他是抱着必死的觉悟去刺杀吴金飞的,事成之后,意外因为谢清迟的一句话,吊着一口气坚持到逃出生天。可逃出生天后又该做些什么呢?
这问题或许该由祁家堡的慈母严父回答,但他们都不在了,离开得那样彻底,连祁云梦中都不曾再见。
祁云从未有如此迷茫的时刻,仿佛暗夜行路,前不知所往,后不知所踪。他所思漫无边际,有时想起祁家堡往事,有时想起吴金飞死状,还有些时候,想的是扶摇庄的谢清迟。对祁云而言,谢清迟仍是一个谜。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