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霖也回了家。
再然后就是高考了。
高考前几天杨虹去陈一霖店里买点心吃,他nainai是很喜欢嘴甜的苏峻平的,知道他要高考了,不肯收钱,还拉着杨虹的手絮絮叨叨了好久。
nainai说:“天宁寺的文殊菩萨老灵光哩!侬去拜拜!拜好后个状元糕一定要小孩吃掉,心要诚,心诚就灵光!”
老人家讲个没完,杨虹是不信这一套的,但知道她也是好心,而且是长辈,没法反驳,只能默默听着。
陈一霖本来在后面做点心,听到这忽然插嘴:“nainai,绿豆不够了,袋子里还有吗?”
nainai一听忙去麻袋里探,和杨虹匆匆打了招呼,这才让她摆脱了老人家,她冲着那个眉清目秀的少年笑了笑。
陈一霖只是微笑。
高考那天老早就开始限车道,陈一霖也起了个大早,nainai先赶去了店铺,他在家洗衣服。
天气真好。太阳金灿灿的,他把衣服在阳台的竹竿上摆成一列,风一吹一排都开始呼啦啦的响,肥皂shi漉漉的香气一股脑儿的拍到了脸上。
陈一霖把手擦干,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舒服的险些睡着。他好不容易爬起来,穿拖鞋的时候手随便往沙发上一撑,忽然感到一点异样,他低头一看,自己撑着的是nainai时常念叨的一本佛经。
陈一霖忽然不动了。
他过了好一会儿,把佛经拿起来,缓缓的翻开了第一页。
他不信佛,他是个唯物主义者,他知道在这场竞争中惟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但是——
但是——
作者有话要说: 结尾仿小林一茶的俳句
我知这世界本如露水般短暂,
然而,
然而。
☆、第七十一章
高考英语考完后,不论考得如何,都一拥蜂背着书包蹿出了教室,要考一本的只能苦哈哈的去食堂吃顿糟糠饭,毕竟明天还要考自选模块,不能放松。
不过话是这么说,苏峻平心里头已经有了尘埃落定的感觉,明天的半场考试不过是一个尾巴。
今年的数学好像很难,回家看新闻一致认为是八年来最难的数学卷子,苏峻平做的也挺吃力,但他做的时候却一点儿都不慌。
能明白那种感受吗?
平常的模拟考期末考做不出题急的要死要活,可真到高考的时候,他却一点都不急了。他的灵魂好像被抽离,居高临下的看着躯壳不停的演算,他甚至不用抬头就能看见周围的人紧蹙的眉头,汗津津的手掌,抖动的笔尖——他甚至心情愉悦的想笑,没什么,就是很高兴。
苏峻平自己也讲不清为什么这样的轻松,为什么这样的高兴,但他就是想笑,他笑嘻嘻的考完了四场考试,最后一天的晚自修他在教室里翻着书,心里头没有一点波澜。
自选考完之后时间还早,他本来是关照过杨虹别来学校等他的,但他出校门的时候,瞥见了她撑着把太阳伞,歪着脑袋看他。
苏峻平自然的把伞柄接过去:“我跟你说了别来接我,多大点事啊。”
杨虹笑眯眯的斜觑了他一眼:“我本来不打算来的,只是后来想到要带你出去吃饭,你回趟家再出去纯属浪费时间,干脆来这里等你了。”
杨虹穿着雪白的棉裙子,头上顶着苏峻平送的那顶玉米叶编的帽子,玉米叶子被漆上玫红的,碧蓝的,金黄的,鲜绿的颜色,真是漂亮极了。
苏峻平看了眼她微红的脸蛋,说:“妈,你看上去像十八岁!”
杨虹轻轻一笑:“听到出去吃饭就这么会讨好我啦,你今早上出门的时候怎么不这么夸夸我?”
苏峻平嘴角一撇:“我像是这么肤浅的人吗,我才不稀罕吃饭,要吃饭也该等成绩出来了,知道自己考上清华北大了再吃。”
“那如果你没考上怎么办?”
“那就不吃了。”
杨虹招到出租车,自己钻进了副驾驶座:“这可不行,妈妈我赏罚分明,这是犒劳你这么多天的辛苦。”
“我没觉得辛苦。”
“那就是犒劳我自己教儿有方行吧?吃个饭就别这么唧唧歪歪的了。”
苏峻平对亲娘的厚脸皮所震惊,一路上还真没有说过话。
杨虹老早就订了个在窗边的位置,刚坐下没多久菜就上来了,都是清淡的养生菜。
虽然清淡,味道却够鲜,苏峻平听见推门的嘎吱声一抬头,正好看见那个油头粉面的爹,搂着个油头粉面的矮脚狗进来——这可真不是苏峻平刻薄,他长这么大最多见到上下比一比一的,头一回见到上身比下身还长的,震惊之下就冒出了这么个想法。
他们好像没瞧见这对母子,自顾自点了菜到一旁等去,苏峻平又偷偷摸摸看了几次,杨虹也发现了。
她说:“这有什么好看的,专心吃你的饭,你看刚上来的红烧牛腩你喜欢吗?这个不知道怎么做的,就是比家里烧的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