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将许多事情想了起来。
他三岁就被人带到魔教,差点让铸剑的鬼匠投进炉子里祭炉做了剑魂,幸而生得眉清目秀,才让个女长老截住,收在门下。
之后为了在派系之争中保全性命,不得已也沾染上许多血腥,更Yin差阳错地成了魔教教主。
端木颜见惯活人祭剑、掘墓取财的Yin暗事,即位之后,便给手下人定了诸多禁令,以一己之力掣肘那些亡命之徒。只有每一年开春之际,才能借祭奠父母之名下山行走。
便好巧不巧地遇见了梁璟。
他已想起自己原来的心思,爱而不得……思之愈狂。
端木颜呆呆坐在梳妆镜前,面色冰冷,抬手摸了摸镜中自己的面颊。
与从前自然是一般无二的。
但同一副躯壳中的人,却变得面目全非。
往昔的端木颜,为人冷淡却持身清正,对梁璟一见倾心后,也似春水初融,对梁璟不但言听计从,更觉只要能待在对方身边,便再无所求。
而如今的他,究竟仍是端木颜,抑或只是一道鸠占鹊巢的心魔都说不清了。
只想梁璟属于他一人,只想梁璟宠他爱他,眼睛只看他一人。一旦思及梁璟或会有三宫六院,又或是移情他人,便会陡然生出难以抑制的杀人般的滔天怒意。
这些Yin暗的心思,连他自己也甚或不堪忍受,更不愿去想梁璟知道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梁璟爱的是以前的端木颜。
梁璟等的是以前的端木颜。
连梁璟看着现在的他,心里想的也是以前的端木颜。
梁璟以为他种种不寻常皆是失忆缘故,他明知真相,却忍了又忍,不肯戳破。
可笑他竟然连自己也要嫉恨。
端木颜发呆良久,忽然如堕冰窟,整个人浑身发冷,终是扯了幔子将那铜镜严严实实盖住,再不想瞧见镜中那红了眼眶的身影。
夜晚仍是耳鬓厮缠,贪婪汲取梁璟身上的温度。
却不想教他知道自己那点心思。只装作依旧是恨。
梁璟胳膊搂住他,咬着他耳朵道:“小颜可会嫌深宫寂寞?”
“还能比深山老林寂寞?我长在魉山十八载,山里有几块石头我都知道。”端木颜低声嗤笑。
梁璟叹气:“还不是怕你在朕上朝的时候跑了。”
端木颜闭着眼睛道:“大可放心,就是要走,我的剑也会先跟你打声招呼。”
梁璟亲了亲他的头发。
端木颜忽然转回身看着他,眼神一闪:“不如你带我上朝去?”
“这……于礼不合。”梁璟道。
“不就看看而已。”端木颜冷哼,“真将我看作后宫妇人了?”
“……真的不行。”梁璟一开始尚表反对,直到端木颜翻身跨坐到他腰上,下.身挑衅地蹭他,便举双手投降了。
第二天端木颜如愿以偿地见到了朝堂长什么模样。
蒙着面纱,懒懒地坐在龙椅旁边。剥栗子吃。
成功地激怒了一众言官。
大臣甲:“圣上再宠爱皇后,也不能让后宫干政啊。”
梁璟不解:“他哪里干政了,不是在吃栗子吗。”
大臣乙:“新后刚获圣心便恣意妄为,怕有祸乱朝纲之虞。”
梁璟冤枉:“朕都有好好做事的。”
端木颜对朝廷事务一丝兴趣也无。原本也只是心血来chao,想让所有人都瞧瞧梁璟待他如何,省得那些大臣没眼色,多事张罗他选什么宫妃。
目的既成,心满意足,塞了颗栗子到梁璟嘴里。
言官,卒。
自那日起,端木颜便得了一个妖后的骂名。
祸水本人似乎根本没往心上去,成天里该吃吃,该睡睡,花前月下来了兴致还小酌几杯。
这天在院子里饮酒,倏忽一个身影从远处屋顶踏月而来,轻飘飘落下。
端木颜含笑举杯:“孟兄,别来无恙啊。”
孟竹见他笑中似有深意,脚步顿了一顿,方道:“你可是恢复记忆了?”
“不错。”
“……”孟竹沉默须臾,“那日你我分道扬镳以后,我发现各大关卡皆张榜贴了你的画像,似是被朝廷通缉。回去寻你不着,只得一路向京城而来,谁知,却听闻……”
“听闻我成了皇后?”
孟竹点头,语气急切:“端木贤弟可是被那皇帝胁迫?为兄这次入宫,为的就是助你离开此地。”
“孟兄撒谎连草稿都不打,让小弟如何信你?”端木颜嘴角扯起一丝讥诮笑意。
“我绝非有意欺瞒于你,只是怕说出贸然真相,会使你我间生了嫌隙。”孟竹焦急解释。
端木颜轻叹:“可惜你我如今仍是生了嫌隙。”
孟竹黯然无语。
“眼下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干什么离开?”端木颜淡淡道,“孟兄还是请回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