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是方文清的一言堂。
方文清很敏感,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就在刚才的宴会上,展旭时不时看向自己的那道若有似无的视线。似乎只要自己一出现在展旭视线范围内,便总有这种相同的感觉。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方文清已经不记得了。
如果真如自己所想的一般,展旭对自己确实与众不同,那么,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怪方文清多想,他虽然双脚残疾,但自大学以来,尤其是在美国,依旧陆续有人向他示爱,男女都有。方文清都一一拒绝了。
他很清楚那些人大多只是喜欢他的那张脸,加上善良的圣母心(无贬义)发作,其实并没有真正做好与残疾人相伴的心理准备,更不懂未来要面对的是什么,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方文清自己并不曾动心。
爱情,更多只是他脑海中的回忆和想象,是他笔下缠绵的词句,也是他指尖流淌出的动人旋律,但他却从未真正开始过一段感情。
方文清向往爱情,却更害怕爱情。
如今,展旭微妙的态度让他感觉到了一丝危险,有种被猎人盯上的错觉。一些瞬间在脑海中浮现,让方文清觉得他似乎有那个意思,又不确定,总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但作为自己的顶头上司,很多时候掌握话语权和主动权的显然不是自己,这就让方文清有些措手不及了。
“去哪?”
展旭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响起,方文清回过神来,见展旭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前座的司机也转过了头,方文清忙说出一串地址。
车平稳前行,速度不快,路上车水马龙,两旁的街面已经染上了节日的喜庆热闹,车内却安静得诡异。
方文清和展旭两人都面无表情地对着各自那边的车窗。中排两个单独的座位之间明明只隔了四十多厘米,却仿佛隔着楚河汉界。
因为藏着心事,思考许久后,方文清忍不住悄悄转头看了旁边那人几眼,不料最后一次却被当场抓包,撞上了一道惊讶的目光。
展旭偏又理直气壮道:“偷看什么?”
明明你也在偷看吧?方文清腹诽,越接触越觉得展旭死要面子又嘴硬。
“不知道有什么好偷看的。”方文清嘟囔了一句,负气地扭过头去,不想再搭理某人。
几秒后却听到一声轻笑,紧接着感觉展旭又朝自己靠了过来。
方文清一僵,下意识屏住呼吸,伸出双手把人往后推,“你做什么?”
那点力气对于展旭根本算不得什么,他长臂一伸,将方文清那边的安全带拉下来,在另一侧扣好,然后双手撑着方文清两侧的座椅扶手,末了还给了他一个“你大惊小怪”的眼神,这才满意地退开,回到自己座位上。
方文清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身上有点羞恼地发热,等放松后又是一阵郁闷,展旭为什么就不能先通知一下?何况自己残的是腿不是手,可以自己来。
他发现在这个人面前,自己似乎很难保持一贯的清冷。方文清无奈地捏了捏眉头,抬起眼看向展旭,心头涌上一股冲动。
“你……”
不料这次两人同时开口,又一同停住,两人尴尬地对视着。车厢内弥漫着一种复杂难言的氛围,连前座一直装聋作哑的司机都忍不住用后视镜看了中座的两人一眼。
他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怪(gay)怪(gay)的。
展旭索性转过头看着他,率先道:“你在走廊里是怎么了?”
方文清暗松了一口气,想了想,把自己的身体情况简单说明了一下。
“平时只要注意一些就可以,不会影响工作的,实在不行,反正药我都随身带着。”
展旭闻言,点了点头,心里已经记下了注意事项,然后眼神示意轮到方文清说话。
方文清准备着措辞,本就比平时迟钝的大脑此刻更加晕乎。
“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这话憋在嘴边,残存的理智却让他怎么也问不出口了。
方文清刚才那一瞬间燃起的冲动已经不见了,刚反应过来车里还有第三个人,贸贸然找展旭刨根问底,当真有些不合适,万一人家不是那个意思(或者不承认),自己自作多情被当场打脸,岂不是尴尬。
“你不用感到抱歉。”憋到最后,方文清只蹦出了这一句。
车厢内又是一静,前排司机的冷汗都要流出来了。
展旭哼道:“休息一下吧,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之后,方文清果然开始闭目养神,连那若有似无的视线也不再理会,一路相安无事。
许久,展旭见他似乎睡着了,轻声吩咐司机把温度调高,车开得更稳了些。
不知过了多久,方文清迷迷糊糊被展旭轻轻摇醒,发现已经到了自家小区大门口,保安正在例行问询。
摇下车窗,保安一见是方文清便放行。
引导着车停在自家单元楼前,方文清松了口气,道了声谢。
展旭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