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得谥号的公主,怎样,这名头好么?”
我愤愤道:“这分明都不是一件事,你莫要混为一谈。”
韦欢冷笑道:“这怎么不是一件事?去年商议对吐蕃的战和时,太子主张暂先答应亲事,再徐图后事,用的理由不就是关中大灾、国用不足么?那时候你怎么没想到这些流民?是谁说只要不要和亲,做一辈子女冠都没关系,天天穿着道袍到崔明德那里学经的?你出生即为公主,就以为这荣华富贵真是全然天生,怎么都跑不掉的么?秦庶人是先帝一母同胞的弟弟,位分较你是不是更尊贵?最后怎么样了?你前头几个兄长如今又在哪里?自己的事都顾不好,还有心情去管什么流民!”
我又气,又驳不倒她,一急之下,自己一头向外冲,走到门口韦欢才反应过来,大声道:“你跑什么?”
我扭头怒向她道:“你说得对,我出生即为公主,所以你现在说破了天去,我该做什么,也是要做的,你有一百万条大道理,也只对你自己有用,只要我不用你的话,你又奈我何?”韦欢呆了呆,突然大喝一声“站住”!
我才不理他,一头只是向外,韦欢叫我不住,提裙子跑过来,张大双手拦在门口,我斜睨她道:“怎么,你劝我不住,还想动粗?”她是比我大些,高些,强壮些,那也都有限,我真豁出去和她打一架,她也未必讨得了好。
韦欢张了张口,一怔之后,方冷声道:“你老人家可是龙子凤孙,我怎么敢和你动粗?”
这等冷嘲热讽,又比方才的话更要刺痛人心,我一下怒不可抑,冲到她跟前恶狠狠地道:“我今日还就不做这公主了,你有本事,好好和我打一架,谁怕谁呢!”
韦欢眼中重又显出怒火,伸手就来拨我,我把她手挡开,她又来拽我的手——她是从小跟着兄弟们混过来的,出手又狠又巧,几下便迫得我连连后退,她又冷笑着来推我,我见势不妙,也不管什么招式角度,直接去扯她的头发,她不防有此一招,将我推倒的同时,自己也顺着整个人沉甸甸地倒在我身上,我被她撞得简直要吐血,膝盖下意识地用力顶了一下,这招用在女子身上也依旧颇有威力,我看见她龇着牙倒抽一口凉气,顺势就将她推开,侧着骑上去继续揪她头发,却被她扯着脚踝一带,又倒了下去。
到这地步,我们两人谁也顾不上什么仪态,只是如泼妇一般撕扯。我一贯有些娇气,平常被稍微戳一下便要大呼小叫的,今日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被她揍了几下也一声不吭,她被我又揪又咬,也是一言不发,闷头只是打,到底我力气不如她,最后被她面朝下地按倒在地,她死命抓住我的手向后扣着,直到我彻底反抗不得,才松了手,坐在我身上大口喘气,喘了半晌,方道:“其实你若真想做些什么,不必和太子一道,自己磊落地去做就是了,跟太子一起,纵是好事,只怕最后也会变成坏事。”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张口道:“什么?”
韦欢横了我一眼,站起身来,点燃烛火,对着妆台看了一遍,整好衣衫,道:“夜了,我先走了,明日见。”说着抬脚就走,留下满身酸痛的我与一地狼藉为伴。
第91章 立威
我在地上呆了一会,才起身去照镜子,万幸韦欢还算有理智,并未伤到脸,我忙地走到门口,入目并不见一人,扬声叫了半晌,才有小宫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听命。我问她:“值夜的人呢?”
她跪伏道:“娘子进来后,宋娘子说有韦娘子在,叫我们到外面去候着,不许惊扰娘子。”
我点点头,叫她打了水在门口,自己端了水进去,又命她们都不许靠近。
等回到屋里,将衣衫一除,才见全身上下或青或红,大大小小的总有十余处痕迹,多半都是打的,也有几处是掐的,最奇怪的是肩上竟有一处咬痕,方才打得激烈,也忘了韦欢是何时咬上来的,只知那一口极狠,连几层衣裳都咬坏了,伤口处还微微有些血迹,伸手一碰,刺痛得厉害,想去拿药,怕惊了旁人,横竖这些也不是什么大伤处,便就罢了。又把衣裳丢在空盆里,用火烧去,方才弄得一地狼藉,也尽力规整,不欲人知。
养尊处优的日子过久了,这些琐事做得甚是吃力,忙了半夜才算收拾好,全身酸痛,倒在床上,却觉心情舒朗——这是我自穿越以来,头一次彻底忘却自己的身份,这也是韦欢自入宫以来,头一次彻底忘却她和我的身份。公主也好,世家女也好,这一晚上,我们两就像两个普通的小孩子,忘记了一切世俗的桎梏,通过最原始也最蛮横的方式发泄和“交流”。在这次打斗中,我们两是全然平等的,各自凭着自己的体力和技巧掰扯撕咬,分出高下。从前我们之间再亲近,也总像隔了一层薄纸,现在这纸像是被捅破了,我透过这洞窥见了一个更真实、更完整的韦欢,而韦欢也从这洞里窥见了我。
说不定有一天,这洞会越来越大,直至这纸样隔阻彻底消失——我这样深信着,带着一身疲惫,恬然入睡。
次日一早起来,我便命所有的人都进来,列在庭前。韦欢依旧起得很早,与宋佛佑一左一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