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头一看,却捕捉到时遇眼中转瞬即逝的悲哀。
陈金还在路上悠悠的走着,此处已经离绥州不远了。一路下来,好几个地方的官员都明里暗里想要打修河款的主意,却在见到陈金所运的修河款的数目之时,都暗自震惊。陈金按照柳染所言,在第一处遇到的动心思的官员——江州刺史——那里,说修河款分两批。紧接着若第一处迟迟没有送消息给下一处的官员,便让陈金将少了的两千二百万两银子赖在第一处的头上,并且接下来的官员们若想要分点修河款,便慷慨送出。暗地里,飞花阁之人记下动歪心思的官员,走到一处便传一次情报给皇上,让皇上着手去暗中一个个查,此举必然要耗费时间,这也是柳染让陈金慢点走的原因。
走着走着,便看见绥州城外,两个身影并肩而立。身着白色常服的男子面目清冷,在微风中挺挺而立,身着青衫的男子招着手,眉眼间尽是笑意。
“将军,你怎么亲自前来了?”陈金下马道。
“无妨。”时遇道,“一路辛苦。”
“没什么要紧的,我一路按照柳大人吩咐做,走的不快,刚好可以看看沿途的风景。说实话,还得感谢柳大人呢!”陈金憨厚的笑道。
“这次多亏了副将你了,改天我一定请你吃饭。”柳染笑道。
“这怎么好意思,在京城那一次我便不小心冒犯了你,还没赔罪呢,怎么还让你破费起来了。再说此次本就是皇上下旨,是我的职责所在。”陈金不好意思道。
柳染不由得上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陈金,虽然高大,但长得还算不错,减缓掉了身上的鲁莽之气,不骄不躁,敢于认错,实在是许多人所不能及的。
柳染片刻后决定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些,先进城再说。”
京城内,齐煜又去了秦府。柳伊在秦夫人的身边,面色比以前要好看了许多。再加上有秦太傅这样博学多识的‘老师’,柳伊也正经的读起了书来,倒像小时候的柳染。
“小伊啊!我来看你啦!”齐煜笑眯眯的凑近道。
“黄衣哥哥...”忽然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对,便立刻改了过来叫道,“皇上好!”
齐煜听后便不满,低声斥道:“怎么!读起书来,还把我从哥哥里读出去了!”
柳伊不解,此时秦夫人过来,拉了拉柳伊的小手甜笑道,“皇上,这是小伊懂事了,怎么还怪起人家来了?”
“这不是听着感觉我在小伊心里就像变了一个人啊,哎呀,夫人以后别教小孩子这些啦,小孩子要活泼些,不然长大了像陌南那样不理我怎么行!”齐煜愤愤道。
“咳咳...”秦夫人在齐煜耳边耳语道,“枢儿在后院读书呢!”
齐煜立刻明白,会心一笑,“我去后院看看。”转身离去,却又回来,语重心长道,“小伊呀!以后私下里别叫我皇上啦!”
柳伊只是睁着大眼睛望着齐煜,看着齐煜离开的背影。秦夫人暧昧的看着齐煜离开,虽说断袖她以前是断不能接受的,可这些年来皇上的心思她早便猜出了一些,况且,皇上为自家儿子做了这么多的事,她心太软,索性就放任让她儿子自己去解决。
“小伊呀!来这!干nainai教你读书。”
“好!”
秦枢坐在后院的的石椅上,斑驳的树影落在他的肩头。齐煜不禁嘴角上扬,每次见到秦枢,他都会感到一阵心安,如微风拂过他的心间。
“皇上!”秦枢已经注意到了齐煜,便站起来行礼道。
齐煜不满,皱眉问,“为何私下里还这么叫!”
秦枢解释道,“礼不可废。不知皇上可事有事?”
齐煜逗道,“无事便不能来了?”
“若是无事,那微臣先回房间了。”秦枢转身便想走,一向没心没肺的齐煜,此刻忽然间有些委屈,每次都是,他来找他,说不了几句话,秦枢便想着走,他就那么令人惧怕吗!
齐煜觉着自己心头一酸,有些怒意,却还是忍下去了,谁叫他才是那个巴巴的跟在别人身后走的人呢。齐煜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放在石桌上,“这上面的人,皆是对修河款动了心思的人,我派人去查过了,贪污已久,查办追捕之事,我便交由你来做,切记,暗中进行,莫要让这名单上的任何一个人事先知道。”说完便转身,想要离去,却听见秦枢叫住了他——
“皇上,臣定当不辱使命!”
齐煜在心里讥笑,听到了又如何,还不是一样的话,臣臣臣!他们之间真的只有君臣这一个关系了吗?真的其他什么都没有吗?包括...朋友
秦枢看着齐煜离去的背影,他当真以为他是石头做的吗?他又何曾不痛心,他又何曾不克制自己的感情克制的快要撑不下去?只是,为官,当顾大局,为人臣,当行全心侍奉君主。佞臣之流,绝不该在齐煜身边出现,他不允许别人,也绝不允许自己!当齐煜宣布他殿试通过,夺得状元之时,他们的结局,便早已注定。
拿起桌上的纸,终只在院中留下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