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彰对他的厚脸皮叹为观止,又看见顾长霁面对着他扮鬼脸,简直不敢把这个醉鬼和平常那个顾长霁联想到一块儿去。
“幼稚。”贺彰低声骂了一句,掩上了主卧的门,自己去客房睡了。
但睡到了后半夜,他总是不太放心,辗转反侧,最后认输了似的起床来看。
走到主卧门口时,他能隐隐约约听见里头传来的呻.yin声。
推开门进去,就看见顾长霁半边身子都已经下了床,也不知道还清不清醒,嘴里嘟嘟囔囔地喊疼。
果然还是犯胃病了。
一个会做饭的人,自己居然还会犯胃病。
贺彰长吁一口气,临时又给保姆打电话,问家用的药箱放在哪里。
顾长霁吃药时还算配合,吃完了倒头又去睡,额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贺彰看不下去,把帕子用热水浸shi了,给这个麻烦Jing擦干净了脸。
做完了这些,他毫无困意,倒是也不急着走,就坐在床头,听着顾长霁的呼吸声逐渐转向平和。
他无奈地揉了揉额头,意识到自己这一刻像极了老妈子,不由得鄙夷地“啧”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生谁的气。
床头的小夜灯还开着,照亮了顾长霁熟睡的轮廓。
贺彰看着看着,不自觉地入了神。
他不由得想起来今天顾长霁所说的那些话。
“你留学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家?”
贺彰觉得自己应该想过。
但他的“想”并不只是思念。
他的想法有很多。
不想被控制欲旺盛的继父左右人生,同时也想把深陷其中的母亲解救出来。
他想靠杰出的能力给母亲和自己挣一个完全不同的未来,和吴圆一起建立新的家庭。
那时的吴圆还在他的人生计划之内。
一切都很稳定,唯一的变数就是顾长霁。
顾少爷确实如同他说的那样,不说梦话,不磨牙不打呼噜不踢被子不放屁,只有一个毛病,就是喜欢抱着东西睡。
这会儿贺彰本体不在床上,他就胡乱抓过来一个枕头,连着大半边的被子一起搂在怀里,睡得分外安详。
贺彰把被子扯过来一点,他就又重新扯了回去。
贺彰也不管他了,把窗帘拉得更紧了一些,关了夜灯,然后带上了卧室门。
“晚安。”
第二天的顾少爷当然对这些完全不认账。
太久没有宿醉过,早起时他的脑子里嗡嗡嗡,仿佛被人拿重物撞击过。胃里也是空空荡荡地犯恶心,起来喝了一杯蜂蜜水,才稍微有所好转。
从昨晚遇见唐徵羽开始,他的大脑一片放空,只记得一些零星的片段,但更觉得那些都像是在做梦。
有一些不怎么重要的东西倒是记得比较清楚,比如贺彰的小名叫“壮壮”,再比如贺彰的腰上是痒痒rou。
不论他记得什么不记得什么,贺彰都只板着一张脸:“总而言之,《约法三章》里要再加上一条,禁止喝酒。”
顾长霁勉强应着:“行吧,这都约法n章了,这次算我欠你的。”
贺彰把外套递给他:“跟妈约了今天回去吃中饭,你自己收拾一下。”
顾长霁只好临时整理自己的发型仪表,一边打趣说:“哎,你现在叫妈倒是叫得很熟练。”
贺彰忍住回怼他的冲动,教导自己和顾长霁相处必须学会心平气和:“当然,我才不像你这么不敬业。”
顾长霁昨天穷奢极欲,喝了十几万的酒,今天可算是遭了报应,抹了层粉才遮住了疲惫的神色。
昨晚贺彰没全跟吴英秀说实话,只说了顾长霁有点感冒,所以暂时没法回去。
今天这幅样子,差不多也能用“感冒”来掩饰过去。
新房和顾家的老宅挨得比较远,当初选地方的时候,考虑到两个年轻后生都需要上班,就没有买别墅区的房子,而是买了居中位置的一套复式楼。
楼盘是早就Jing装修好了的,适合做婚房的款。
因此他们在回顾宅的路上,又需要再单独相处五十多分钟。
顾长霁失忆的脑袋瓜子慢慢反应过来了,昨晚他吐得那么厉害应该全是贺彰在照顾他,于是真诚地表达了自己的感谢:“谢谢你了,壮壮。”
贺彰两手抓着方向盘:“你再说一次这个名字,我们今天又可以创造一场新的车祸。”
“为什么这么讨厌?”顾长霁得了趣,靠着车窗笑,“多可爱,什么时候我能有个儿子,我也给他取这个名字。”
贺彰也不管他是不是在占便宜,不假思索地嘲讽道:“你还能有儿子?”
说完他自己先愣了一下。
顾长霁当然可以有自己的孩子。
顾少爷和他不一样,是个直男,等这场婚姻到期,还可以再找女人结婚。
想到这里,贺彰的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分外地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