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不乇。
“那个孩子……”
他被骗了吗?
他被骗着攻击猎鹿人?
他差一点,就踏入了中间宿主的陷阱?
该死,那孩子跟普通的孩子没有任何区别!
见他有了头绪,纪然也不多说了。
“中间宿主的情况各不相同。他们中大部分和我一样,保留了自主意识。但是随着感染地区的不断增多,适配者也会越来越多。”
“他们都很强吗?”邹途的表情越来越难看,他无法想象世界的未来。
“很强。”纪然说,“如果没有军队或国际组织介入,他们杀死人类的概率很高。”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这就是中间宿主的证明。”
邹途光是看着他的眼睛,就觉得越发熟悉。
“你站在谁那边?”
他咽了口唾沫,不安地问道。
纪然下意识眯起眼睛,他似乎真的陷入了思考。
“我曾经设想过这个问题,我平等地厌恶着每一个人类。这么看来,零号病人才是我的最终归宿。但我哥哥不同,我认为,我哥哥应该活下去。”
“所以,愿意站在人类这方的,只有我。”
“既然如此。”邹途看着他的脸庞,就抑制不住地想起还留在病院里的纪南泽,“……如果、如果是为了学长的话。纪然,他还在病院里,猎鹿人很可能会杀了他,还有我遇到的中间宿主,而零号病人也一定会找他麻烦!带我过去,带我去找他!”
“猎鹿人?”
“对,一个怪物。”他急切地说,“你们刚才没看到她吗?——是她把我伤成这样的,如果和学长正面遭遇……”
纪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我不可能带你去。你就快死了。如果不是我在实时监控你们的位置,你早就醒不过来了。”
他很是怜悯地注视着他:“安静点,打完吊瓶,你的身体状况兴许会恢复一点。”
“你在……监视我们?”
“我透过狗的眼睛,一直都在关注你们。”
是蓝莓吗?
邹途先是愣住了,接着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不顾一切地挣扎着想要起身。
“学长那边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
“不知道?”邹途急了,“你哥哥还在那栋医院里!”
“但是零号病人还没有离开,我不能冒这个险。”
“什么叫没有离开!”
“他的气息,还在病院里徘徊。”
邹途一听,急得什么都顾不上了,直接从病床上摔了下来。他跪在地上,挣扎着要爬起来,手上的吊针划破了皮肤,他把身上大大小小的管子全都拔了出来,踩在地上,几乎双腿都在虚软。
纪然在他身后,静静地注视着一切。
“我赢不了他。现在过去,甚至还可能激怒他。”
“我最近一次和他交手,就是在南山大街。当时,是为了找回你们。”
邹途什么都听不进去,他一心一意想往车外走。
纪然就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拨开眼前的器械,狼狈不堪地跌倒在地。
“当时他还处在二次分裂的阶段,是他最虚弱的时刻。可他依然赢了。”
“什么分裂。”邹途咽了口唾沫,他试了好几下都没来得及站起来,急得鼻子都酸了,“零号病人杀了他怎么办?他要是……他要是对学长做什么怎么办?!”
游国豪见他一脸失魂落魄,忍不住插了一句。
“据各地提供的地质数据来看,他已经成功完成了第四次分裂,寻常的武器可能已经杀不死他。你们不能和他正面抗衡,甚至必须避免激怒他。他杀死人类,就像捏死一只虫子一样简单轻巧。如果连中间宿主都没有胜算,他很可能隐瞒了自己的分裂程度。五次,甚至六次。”
“我们得,找到学长。”听了他的话,邹途的脸色变得很苍白。他顾不上自己多讨厌游国豪,拼了命就想拔掉胳膊上的吊针,“我得找到他,我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零号病人……零号病人会对他下手的,他他妈说想和他交配!”
纪然按住了他,他平静地看着邹途的眼睛,很冷静地说。
“……情况变了,变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他还处在发情期,但和我们理解的不同,这是个特别危险的信号。因为他喜欢的根本不是哥哥,而是一张完美无暇的脸,即使对象不是他,他也依然能做出那些反应。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像人类一样,伪装着,模仿着,演绎着,装作自己好像有多么爱某种事物。而这种越是接近人类的情感,越是让他自己感到心情愉快。”
“他是个怪物,你不能用人类的想法揣摩他。一旦他认为的配偶有一丝不让他满意的地方,或是一点缺陷,他就会毫不犹豫将对方处理掉。”
纪然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很不幸,就在刚才,我感觉到……狗的脑波已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