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顾不上泥地里还有什么捕兽夹了,他一路跑,一路听见身后的苞米沙沙作响。
后面的东西越来越近,声响就跟高速蠕动的蛇一样。
他不敢回头,一点也不敢去看后面的东西,只敢抱着纪南泽蒙着头往前跑。
纪南泽窝在他胸口,因为压抑着剧烈的疼痛而低低地呻yin着,他的身体都由于疼痛出现了痉挛。
邹途跑得越快,鼻子就越酸。他一听纪南泽颤抖的呼吸,一时间眼泪都快下来了。
他一路没命地跑,倒也是运气好,也就踩中了两三个捕兽夹的铁链。邹途硬着头皮将那几个弹起来的捕兽夹甩在身后,跑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到了一处上坡。
那坡上是一条大路,大陆正对着一幢六层楼的白房子。他气喘吁吁地抬起胳膊,擦掉流到眼睛里的汗,站定了脚步。
他看着眼前挂着红十字的建筑,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可肩膀却抖得异常厉害。
***
他们走的门恰好是医院的偏门,大厅里没什么丧尸,邹途一拐就拐进了监控室。
监控室不大,但是有一张椅背能够升降的椅子,独立电源好像还在供电,还有零星几个屏幕正亮着监控画面。
邹途先顾不上这个了,他关上门,确认窗户和窗帘都拉上了。随后降低椅背,将纪南泽平放在椅子上,还没等他躺稳,就立马扑过去检查他脚踝的伤势。
“挺厉害的。”他感觉自己血ye都快结冰了,说一句话都能哆嗦半天,“能看到骨头,不行……不行,那玩意生锈,伤口又这么大面积,铁定要破伤风。不能就这么放着。”
“先消毒,伤口……得尽快处理。”
纪南泽说着想从包里拿过毛巾,他手在半空抓了好几下,都碰不到背包带子。还是邹途越过他虚弱的身体,将毛巾递给了他。
纪南泽把毛巾咬在嘴里,深吸了一口气。他向邹途示意可以酒Jing消毒了。
邹途怕得要死。
他看到医用酒Jing流过伤口周围的时候,学长脸上的表情都在扭曲,整个身体在床上疼得激烈痉挛,活脱脱就是一条脱了水的鱼。他牙齿用得劲太大了,咬得毛巾上都洇开一滩鲜血来,邹途不敢停下手里的活,他要是一停,就真的再没有勇气继续下去了。
消毒结束后,邹途又替他一层层缠上绷带,连番折腾下来,纪南泽整个人意识都快模糊了。
他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嘴唇发白,眼皮沉重得不行。过了很久,才木讷地吐掉嘴里的毛巾,大汗淋漓地喘息着。
“我出去拿点止痛药,说不定还有破伤风疫苗。”邹途看着他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心里难受得厉害,“学长,你和蓝莓先待在这儿,千万别发出声音。也别乱走,就等我回来。”
“现在……现在的状况。”纪南泽牙关都在打颤,“对我们很不利,我们、呃……我们可能还没有摆脱苞米地的敌人。不要擅自行动,真的不要……”
“别说话了。”邹途安抚着他,他艰难地笑了,“学长,你睡一觉,睡醒了我就在你身边了。我不会擅作主张的,你睡一会儿……”
纪南泽还想对他说些什么,奈何浑身疼得厉害,他张了张嘴,还想抓住邹途的袖子,奈何喉咙一哑,就真的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邹途大步走到监控跟前,检查着监控画面里丧尸的分布程度以及药品储藏点。他在心里有了点底,扛起双肩包,随便抄起角落里一根警棍,推开监控室的门就往外走。
“邹途……”
他忍不住往后多看了一眼。
纪南泽支起身子,脸上全是担忧。
“万事小心。”
“好。”
根据监控显示,药品仓库位于地下一楼。从楼梯下去,丧尸的数量不算太多。它们大多数集中在二层到三层,那儿有许多常年卧床的病人,在各个科室到处流窜。
他需要取得止痛药,以及大量能够缓解伤势的药品,包括破伤风的疫苗。同时,他还得保证药品和疫苗处在有效期内。
他从没做过这个,因此整个人紧张得浑身冒汗。
药物或疫苗的副作用怎么办?正确的注射手法是什么样的?
他不知道,他一无所知。
可为了学长,他不得不去尝试。
他一回想起纪南泽为了救下自己,一脚踩中捕兽夹那鲜血淋漓的样子,他心里就自责得不行。
该死,为什么不能一早发现。
如果发现了,如果自己能及时反应过来,他又怎么会……
他一拳砸在墙上,咬牙切齿地向Yin暗的地下室走去。
撞开闲人勿入的大门以后,邹途走近了一条白色走廊间。走廊两边都是各式各样的房间,估计是储藏着完全不一样的东西,他看了看门上挂的牌子,觉得不少东西暂且用不着,就回忆着监控里药品仓库的路线,往走廊尽头一路走去。
走廊连一道光都没,他只好打开手电筒,屏住呼吸照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