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就是夜色迷離,兩個人一起吃完飯出來,李恒不勝寒意,扶了下額頭,穆臣轉身抱住他,擁著他上了車,車開去了酒店。
    那叫一個溫柔體貼,情誼款款。
    匡伊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不對,很不是滋味,就像剛剛被狗咬了一樣。
    還他媽主動送上門被狗咬!
    手邊摸到一本雜志,匡伊抓在手里對著穆臣的后腦勺給了下,
    “我怎么不知道你他媽還是中央空調,四處留情。”
    穆臣剛掛掉程東的電話,正想著他和李恒近期發生過什么事兒,冷不丁頭上挨了一下子。
    他一手捂著頭,一手撿起從頭上掉落到腿上的雜志,皺眉頭看向匡伊,“一定有什么事誤會了。”
    誤會不誤會匡伊現在不知道,但他知道穆臣又一次把他的話當成了耳旁風,才給了李恒,給了有心之人這樣的機會。
    他真的是太好說話了,這么說來,上次真的是沒晾夠!
    沒準人家兩個人真的在一起了呢,李恒要是學習下原主,下點藥什么的,那不就皆大歡喜了,還有自己什么事兒!
    匡伊推開車門下車,穆臣拉住他,“小伊,你聽我說……”
    “說什么,說你們倆個不小心生米煮成熟飯了?怎么,要我恭喜你?”
    “小伊……”
    “你他媽別這么叫我。”
    匡伊甩開穆臣的手,用力摔上車門走了。
    車門摔上的聲音回蕩在匡伊耳邊,直到他進了匡家大門,走進小樓。
    回到房間,他又洗了個澡,往鎖骨上貼了兩個創可貼。
    躺床上迷迷糊糊睡著了,匡伊做了個夢。
    《代嫁庶女》片場,有一個場景是北籬院著火了,他演的赫連晟闖進火中救女主,他抱著女主往外跑,終于跑出來了,他剛放下女主,身后突然一股大力將他重新推入火中,
    頭頂一個熊熊燃燒著的木梁柱砸下來……
    他直直看著燃燒的梁柱砸向自己,整個眼睛里都是火,目眥欲裂。
    他聞見自己的頭發和皮rou燒焦的臭味,看到李恒站在外面,一臉人畜無害的純真笑容。
    分明就是李恒,推了他一下,把他推入火中,可外面所有人都當做沒看見。
    摧心蝕骨的巨痛中,匡伊驚醒過來。
    他猛地坐起來,劇烈喘息著,頭發被冷汗打濕,兩只手神經質地在自己身上摸。
    他怕摸到累累的瘡疤,再也恢復不了的累累瘡疤。
    幸好,幸好只是一場夢。
    睡不著了,匡伊打開燈,又去浴室沖了個澡,沖去一身粘膩的冷汗。
    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會做這樣一場夢,《代嫁庶女》劇本里確實有這么一場火災的戲。
    太離譜了,他怎么可能讓悲劇發生第二次!
    為什么是李恒,因為穆臣嗎?
    匡伊突然覺得自己挺可笑的,還對愛情抱有幻想的他挺可笑的。
    曾經他也有個男朋友,從高中開始,在一起十年,他畢業出道迅速躥紅,錢掙了很多,還供男朋友出國留學。后來,發生了那場火災。
    他在醫院住了兩年,他只在最初的時候來過一次,之后就銷聲匿跡了。
    很久之后他才知道他早就結婚了,對方是他們共同的同學,這個同學怎么說呢,當初他剛剛走紅時,因為嫉妒黑過他。
    在他傷痕累累心如死灰的時候,他用金錢和愛情奉養的那個男人,給了他重重一刀。
    愛情是什么,愛情是你已經化成骨灰了,還非要揚灰而起的那陣風。
    匡伊裹著浴袍,走到窗前,打開窗,讓冬天深夜的寒風吹進來,刮走突然浮上心頭的久遠的回憶。
    窗外很黑很靜,幾瓣梅花被吹進來,落在匡伊潔白的浴袍上。
    今晚這是怎么了,為什么會想起他已經選擇性遺忘了長相的那個男人。即便已經再世為人,想起那個男人,他仍然不舒服,很不舒服。
    匡伊突然想喝酒,沒有哪一次比現在更強烈地想喝酒。可是這里是別人家,別人家的酒不能隨便動,他決定去冰箱里隨便拿個東西喝。
    都后半夜了,還能在樓梯上碰到人,簡直見鬼了!
    匡伊在下樓梯,李恒手里拿著瓶牛nai邊喝邊上樓梯。
    匡伊當做沒看見,沒給眼神。
    李恒不知道怎么想的,主動湊上來打招呼,“這么晚了,你也沒睡?”
    匡伊冷冰冰給了一個異常清晰的字:“滾!”
    李恒卻沒有像往常那么計較,因為他現在滿腦子都是網上流傳的他和穆臣的緋聞。
    出了這個事,他覺得匡伊這個反應也正常。
    兩人已經擦肩而過,中間隔著七八級臺階了,李恒突然轉身對著匡伊的背影說:“你到現在還在肖想穆哥嗎?”
    “不,我把他送給你了,只要你要得起。”
    匡伊沒有轉身,背對著李恒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