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回去,路上小心些。有空也回来看看吧。谢谢你们……这些水果你们拿着,路上吃。”
他们拜访郑辉的时候,郑辉直发愣。“你真的……是警察啊……”
“算是吧。”谢尽华苦笑。
他们在村子里的最后一顿饭还是在韩铎的店里吃的。
“多谢韩先生之前留给谢叔的葫芦。您先前说渡劫……”
韩铎的面相似乎比以前又苍老些许。他淡淡道:“为所当为,心中无悔。祝几位此行顺利。”
人家既然不愿意说,也不好多问。
“我回去了,我还会再回来。我希望这里能变得更好。”谢尽华站在村口凝望半晌,终于转过身。
“走,我开车送你去车站。”谢忱撤掉了手上的纱布,换成了创可贴。开车对他来说是刻进骨子里的——区区手伤,没影响!
秋日的风景逐渐变得荒凉而熟悉。只是在彻底光秃秃之前,还有一段金黄与火红,漫山遍野,像是迎接着回来的人。
火车缓缓地驶进站台,就像是暌违许久的人重回时的近乡情怯。人们拿着大包小包,来去匆匆。
终于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城市。干燥寒冷的空气,一如过往的秋冬季风,蹂躏着人们的皮肤。也许相比出生的地方,自己更愿意管这个地方叫家。
他们背着包,拉着箱子,缓缓走出了火车站。
火车站前是一座桥,跨越了湍急的河水。大河东去,大浪淘沙。
“我想起了我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天还没有这么冷。”谢尽华紧紧衣领。
“后来我在这个城市的边缘游荡,失去了我背包中的全部——我在见到老大之前,把它们都倒进了这条河里,包括我的身份证,还有录取通知书,只随身带了五十块钱。是那个人告诉我的,包里所有的东西到了那就都要被查,一旦发现破绽,就会被杀。我很害怕,我不想被杀,我看着河水吞噬了我那张通知书,我好像……就麻木了,已经预见到未来与它无缘,我突然想活下去,就像是在村子里一样。”
谢尽华低声说着,轻轻攥着柯余声的手。
“在村子里活下去……是你的潜意识吗?”
“该来的都会来,只要我能活下去,能在困境中隐忍到最后,我总能逃出去的。因为谢叔不会放弃我。”谢尽华的唇角微微扬起。
“他真的是个很棒的老父亲。”柯余声由衷赞叹。
“我一直当他是我真正的父亲。我在狱里的时候,他请了很多的律师和心理医生。但很多人都不敢相信会有这么荒诞的事情发生,可是唯二能证明这件事的糊涂警察和卧底都死在了枪战中。只有他总是过来,隔着玻璃,告诉我,有他在,没人会欺负我。”
柯余声心疼地握住他的手,“都说造化弄人,让人吃尽苦头。好在谢先生苦尽甘来,现在也不用怕被人欺负。虽然我……唉,乃是文弱书生啊。喏,要吃糖葫芦吗?”
“来一根吧。”谢尽华舔舔嘴唇,“你若是文弱书生,却又如何能从苦难中爬出来?你啊,倒让我想起荒漠里的梭梭树。对,就是手机森林里,积累绿色能量可以兑换的那种。”
“哎?谢先生也会玩?”柯余声走到小贩身边,挑选起糖葫芦。
“是萌萌他们先玩儿的,花一分钟收集一下,就能种树防风沙,挺有意义。”
“挺不错的,还算是挺新鲜的游戏。回头还可以去沙漠里看看自己那棵树……来一根,就这个吧,糖多的!”柯余声挑中一串糖片最均匀、最多的糖葫芦,扫码付了五块钱,“扫码支付也能得能量,回头谢先生来拿我的吧。”
“这倒不必。”谢尽华失笑,和柯余声往前走着,“你先吃。”
“唉?谢先生到底喜不喜欢吃?”柯余声举着糖葫芦,疑惑了。
“说不上多喜欢,但是是你买的。”
“我买什么,谢先生都喜欢吗?”似乎是预感到谢尽华语气中的爱意,也不推脱,露出白花花的牙齿,轻轻咬下一颗糖葫芦,咔哧咔哧地咀嚼起来。
“那可不一定。不过,人类天性喜欢甜味,会让人上瘾。”谢尽华慢慢说着,沿着大桥往前走。
柯余声囫囵吞枣似的咽下糖葫芦,故意问:“谢先生,那我甜吗?”
谢尽华识趣得很,抹抹嘴角,“让我尝尝。”
被风吹得发干的嘴唇在那亮晶晶地闪着糖浆的嘴唇上嘬了一口。风有些大,柯余声的卷毛轻扫过他的额头。
“现在的我,好像有了谢叔那种心情。”
“心情?大白菜被猪拱的心情吗?”柯余声忽然笑起来。
谢尽华也笑:“是他和珞姐互相打闹又互相扶持的感觉。我经常想,到底爱情是种怎样的感觉。到最后,应该就是他们那样吧。好像很平淡,偶尔拌拌嘴,但骨子里都是对她的想念,做什么都有兴味。”
柯余声认真地想了想,忽地停了脚步,凑到谢尽华的耳边说:“爱情啊,就是我对谢先生的气息欲罢不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