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曼显然也看见了她,喉间发出一声轻笑,慢慢靠近。
烛光之下,诺曼的脸仿佛披上一层薄纱,看得并不真切,白色的衬衫松松垮垮穿在身上,露出一大片锁骨,沾了血,平添几分艳丽。握在手上的刀已被染得赤红,不断有血ye从刀剑滴落。
萧时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诺曼,她静静地望着她,蓝色的瞳孔幽深极致,明明是在笑,却什么情绪都没有,像是漂亮的死物,内里早已被腐蚀空洞。
倏忽,诺曼抬起手,萧时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胸口疼得要命。
她低下头,心口处插着一把刀。
“啊!”萧时猛地从床上弹起,气喘吁吁地睁开眼,额头和后背全是冷汗。她心有余悸地捂住胸口,那里还残留着痛感。
管家听到尖叫连忙赶来:“您怎么了?”
萧时手脚发软,她想起宅邸的尸体,心中难受,强颜欢笑道:“没什么,就是做了噩梦,梦见自己……被人打了。”
管家闻言,心中一处柔软下来。虽然小姐的饭量如野生棕熊,但到底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刚想开口安慰几句,问问梦见谁打她了,却听萧时忽然道:“你辞职吧。”
管家:“?”
萧时认真道:“赶紧辞职吧,回老家种田也好啊。”
管家:……难道是我打的吗?
之后的六次梦境,除了她的死法不一样,基本没变化。
虽然萧时变着法子暗里劝管家和仆人早点辞职,但由于她无法说出真正的原因,所以多数人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少数几个仆人则涕泪横流地表明衷心,恨不得对天发誓,说自己生是诺曼家的人死是诺曼家的鬼,千万不要赶他们走。
管家觉得他们的反应过激,于是暗中调查一番,还真的发现身份有疑点。再往深处追究,经过一系列的探查,居然是敌国的探子。
送去拷问后,才得知不止是诺曼家族,菲国其他几个赫赫有名的家族里都被神不知鬼不觉的插了卧底。军方趁此机会,直接把他们一锅端了,获取了不少敌军的秘密情报。
事后,萧时收获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赞誉,并且再次荣登菲国热门话题。
诺曼特意写了一封信,先是拐弯抹角夸了一遍自己,最后来了一句:“因此,身为我的妹妹,你有如此的才智,也是应该的。”
管家:“小姐,您是怎么看出来的!真是厉害啊!”
伊桑:“多亏你,我刚学的新拷问法也派上用处了,你有资格做我的朋友!”
陛下:“不愧是诺曼公的妹妹,居然如此敏锐!少年出英雄啊!”
萧时:?????我不是!我没有!
受到这件事的刺激,又加上连续死了七次,萧时身心疲惫不堪,晚上在花园里锻炼时,跳一下,忍不住叹一口气,节奏完美重合,远远地看着仿佛是一只唉声叹气的巨型青蛙。
管家看在眼里,沧桑在心里,犹记得第一次碰见这情景时,他觉得小姐不是跳在地上,而是跳在他脑子里,他没有公爵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当晚不出意料的失眠了。
那一夜他痛苦的躺在床上,闭上眼,决定试一试数羊跳栏杆的催眠方法。万万没想到,在数到二十时,软绵绵的小白羊变成了穿着一身绿衣服的小姐,一边对他微笑,一边四肢撑地蹦过栏杆。
那一晚,管家感到了恐惧。
恐惧归恐惧,小姐每次都是很快乐的,哪里像最近愁容满面。
管家思索一会儿,决定还是得问清原因:“小姐,您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
萧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当她一脸懵逼地被推到陛下面前接受表彰时,清楚地看见了管家站在随行侍者里,寡言少语的脸上居然泛起泪花,一边抹泪一边自豪地同其他侍从说些什么,其他侍者很应景地露出“哇塞,这么牛逼的!”的表情。
那神态,萧时差点喊一声:“妈妈,别说啦”。
叹口气,萧时只能将心事埋藏,摇摇头说:“没什么,就是最近睡不好,有点难受。”
管家了然,在萧时回房间后,煮了一杯热牛nai端过去,作为过来人,他明白失眠的痛苦。
等他走到门口,刚要敲门,忽然听见了打雷似的呼噜声。
管家:“……小姐?”
回应他的是一连串更响亮的呼噜。
第二日,萧时收到了管家哀怨的眼神,很是迷惑。
不知不觉,五月份很快过去了。随着天气温度的上升,迎来六月的同时,索雷军校开学了。
因为学院建在高山上,马车出发的很早。约莫到了下午,才到达索雷军校,下了马车后,萧时打量四周一圈,挑了挑眉。
索雷军校进行统一着装,制服类似于菲国军装,但是没有军徽和银色穂带,样式更为简单。萧时身上穿的就是这一件,可周围的贵族少爷小姐却打扮得如同参加正宴一般,锦衣华服,流光四溢。
一对比,萧时反而像是误入孔雀堆的小鸡崽,灰扑扑得很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