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红晕覆盖上来。
“何姑娘对路言驿的陈年旧案如数家珍,卓某自愧不如。斗胆问一句,何姑娘是真的看过历年案牍么?”
这怎么能告诉你。
何元菱微微一笑,避重就轻:“择需要的重点了解过,至于途径……不是我刻意隐瞒,是怕牵连别人。这话,我对涂主簿不能说,但卓主簿您是好人,我对您相告,想必您能谅解。”
卓北连连点头:“谅解谅解。无论如何,卓某对何姑娘的记性都是佩服得紧。往后……”
一句“往后”,卓北脸上的红chao已经蔓延到了脖子根,驿馆外的灯笼发出昏黄的光,都掩不了他的羞涩。
“……往后,卓某能否向姑娘请教?”
何元菱笑了:“先把包枢光给解决了,我何元菱才有‘往后’啊。”
“哈哈,也是,也是。”卓北拱手,“那卓某不打扰何姑娘休息,明日等我们的好消息。”
“不急不急,后日也可以。”
卓北只当何元菱说的是客气话,红着脸告辞而去。何元菱望着他的背影,低声叹道:“唉,后日真的也可以……不,最好等到后日再来。”
*
何元菱说的是肺腑之言。她要留点时间给阳湖县的周向文。
同一个深夜,在阳湖县衙里,县令束俊才彻夜难眠。他的案头放着周向文的状纸,状告阳湖县典史包枢光强抢民女。
这不是他第一次接触这个案子。早上他上任伊始,就对此案有所耳闻,但因为包枢光手中有张茹娘亲手所写的退婚书,所以都到不了升堂审案这一环节,在县丞手里就给打了回去。
但这回不同。周向文以周张两家解除婚约未向县衙报备为由,认定婚约依然有效、包枢光属于强娶民女。
思忖良久,束俊才望向师爷颜荣。
颜荣是他上任时从家乡带过来的发小,从小一同长大、一同念书。颜荣的书没他念得好,没有考取功名,但脑子却聪明,极会识人,束俊才信得过他,便将他带在身边当了师爷。
“颜荣,这个案子,你怎么看?”束俊才问。
颜荣轻的笑容颇值得玩味:“这个周向文,怕是得了高人指点。”
束俊才挑眉:“何出此言?”
颜荣道:“他屡
告不得,连省城都去不了,可见是钻了死胡同。这回突然另辟蹊径,从婚约备案入手,一般的讼师都想不到这个法子。他一个读书人,又不是讼棍,哪想得到。”
束俊才点头,叹道:“周向文之前的强告,的确是飞蛾扑火,所以他屡屡被拦截,我也并未出手干涉。真要给他撑腰,他得一头在南墙上撞死。倒不如绝了他的心。但这回……”
颜荣走到烛台前,拿起剪子,轻轻剪下一截烛花,屋子里的光亮顿时闪了一下。
“这回,您是要出手了,对吧?”
“不,不急。等我见过周向文再说。”
束俊才沉yin片刻,又道:“狙包枢光,务必一击即中。若只打个半死,不如不打。”
颜荣眼睛一亮,咬了咬牙:“是该和周向文密谈才好。束兄,您想一想,为何这回他托人将状纸暗中递交于你,说明他已经察觉到你与典史之间有嫌隙,他在试探你。”
“对,我也有同感。”束俊才深深地望向颜荣。
颜荣又道:“束兄拿到状纸,并未立即调阅县衙的婚书备案,说明他的试探,已经成功了一半,我猜对没?”
束俊才笑道:“猜对了,没奖励。”
“哈哈,我才不要你的奖励。”颜荣也轻松起来,“所以我断定,这个周向文必定还有后手。这回他是有备而来,他和你一样,也在谋求一击即中。”
“对。”束俊才击掌,“周向文以前可没这么聪明,一次一次强告,使的是蛮劲儿,这回却懂得用巧劲。厉害,有意思。”
颜荣笑道:“所以,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去把周向文请来了?”
34、年轻的县令
束俊才沉yin片刻,道:“周向文要请,但在请他之前,先得查阅过备案。”
“都交给我吧。”颜荣笑道:“您这个县太爷,从白天拿到状纸起,憋到现在,可不就是等天黑。”
“就你话多,非要说穿。”束俊才黝黑的脸上笑出一对酒窝,“白天要是走露风声,被那些人补了报备怎么办?晚上的县衙,才是我们的天下,给你一个时辰,把周向文领到我面前。”
颜荣立刻领命而去,一身黑衣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此时,外头巡逻的更夫刚刚打过三更。
束俊才在灯下继续翻阅着案头的历年县衙账册案牍,只觉得来到阳湖县已是好几个月,差事却依然办得束手束脚,这阳湖县如一潭深水,碧蓝美丽,却深不可测,每每想要掀起一点儿浪花,便会有隐藏在深处的漩涡流动,一不小心就会被漩涡吞噬。
一个时辰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外头想起了四更的梆子声。
颜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