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的呼吸。
    人工照明物替代日月,孜孜不倦的提供着光亮。黄色的灯光带着rou眼难以识别的闪烁,照着男人赤裸的身体上。
    四周的空气里弥漫着某种味道。陆承去冲了个澡,回来以后抱着许青舟,靠在沙发上听午夜新闻。
    许青舟浑身瘫软,没力气动。他的头发一缕一缕的黏在脸上。陆承用手指拨了拨,随口说道:“改天带你去剪个头发吧。明明脸长的很好看。”
    许青舟没说话。
    这时陆承的电话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是季涵,也就只有季涵会在这种时间还打电话给他。
    陆承按下接听。季涵先是抱怨他好几个小时的失联。
    “丹麦那边的手续都已经走完了,文件正在邮寄过来。剩下的事情,就都交给分公司去办吧。”
    陆承嗯嗯啊啊的听,间或回复一两个决定。
    他找了一床毯子裹住许青舟,为免男人着凉感冒。
    许青舟翻了个身,面无表情的看着电视里无声的夜间新闻。
    新闻里先是说了某个深入乡村支教的教师被表彰。
    然后又宣布某地警察破获了一起卖yin窝点。
    许青舟边看边笑,直到听见电话里似乎提到李琴琴。
    “春城的事都安排好了?”陆承压低声音问。
    “行。我知道了。”他说。
    陆承起身走到阳台。
    “这件事我还没告诉他。不过他早晚会知道的。我只是暂时没有亲口告诉他而已。”
    阳台上的风有些凉。寒冷有助于让人清醒。
    “可是许笑嫣和李琴琴明天一大早的飞机,你难道不让他们见最后一面?”电话里季涵反复确认,“那是他女儿,陆承。你总不希望他恨你。”
    恨吗?陆承问自己。
    他打开窗户,呼吸了一口夜风,向下看去。
    “他已经在恨了。”陆承说。
    他不希望许青舟和妻女见面。分离的场面太痛苦,会让人铭记、让人牵挂、也会让人不舍。
    他其实突然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原来在期望许青舟恨他。
    恨比不爱要浓烈。
    “当年陆启走的时候,也是这么悄无声息。”
    “我不怕他恨我,季涵。”
    “我怕他不懂,我恨他的滋味。”
    ·
    陆承挂上电话回头。阳台外,许青舟正站在他身后。
    陆承拉开玻璃门。“怎么了?”他问。
    然后他替许青舟拢了拢快要滑落下来的毯子。
    “有力气了,就去洗个澡吧。今晚睡我床上。”
    许青舟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然后他告诉陆承:“我辞职了,从学校。”
    ·
    许青舟观察着陆承的表情,陆承的脸上没有露出意外。
    陆承早在风声传到教育局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他想过要不要替许青舟摆平,但最终还是选择放任。
    甚至他心里暗暗在庆幸:要多谢李琴琴这个女人,让他终于可以从许青舟身上,获得更多。
    “我早说过了,何必要去上班呢?”
    “有苦又累,还赚不到钱。你就安安心心在家里照顾我。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陆承说完这句话,勾着许青舟,又与他交换了一个shi热黏滑的吻。
    一吻完毕,许青舟低下头。
    他的睫毛很长,在脸上投下一片Yin影。
    ·
    那天晚上,他睡在陆承的床上。
    第二天早起的时候,他把陆承也叫了起来。
    “今天是学校的开学典礼,我要参加完开学典礼以后才走。办公室东西有些多,你来帮我搬。”
    陆承趴在床上赖床,哼哼唧唧不想动。
    “我让季涵安排人替你搬。”
    许青舟摇头拒绝了。
    他此时已经穿戴整齐。白色的衬衫,笔挺的裤子。略长的头发大概是被他自己剪过,清爽又带着细碎的凌乱。
    他的身上散发出一股干净的肥皂香气。
    陆承眯起眼睛在阳光下看,看着看着,就入了迷。
    ·
    许青舟去到学校。
    陆承在床上又躺了好一会,才起床收拾。
    他梦见了很久以前,高中时许青舟站在讲台上的样子。那副画面总是缠绕着陆承,让他一次又一次想起许青舟。
    在丹麦的时候,许青舟误会过他。
    他问陆承,为什么你出现的那么巧?
    陆承心想,他要怎么解释?
    难道他要告诉许青舟:哪怕自己离开了文市,也始终在关注着他么?
    在许青舟背后时不时地、悄悄地、打探着他的消息。
    他一边不断着诅咒着许河,却一边又一次又一次地,将目光停留在许青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