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遗憾地说:“我那小外孙要是能跟闻闻一样孝顺就好咯,前年过年的时候,我闺女还带着小天回家一趟,这连电话都没几个,也不知道在城里头过得怎么样,真叫人惦记。”
陆家闻也替王nainai难过,这人的命运是真的说不准,你真心实意地待别人,未必能换得了几份真情。尤其是子女这样的,父母的付出永远比他们的回报多得多。再碰上些没孝心的,年轻时为他们掏心掏肺,到老了他们不过当你是累赘。
他从后面抱住王nainai,一米六几的小少年将王nainai瘦弱的身躯包裹在怀里,陆家闻正处在变声期,嗓子里头发出刮磨砂纸的沙沙声,他说:“没事,王nainai,我就是你的乖外孙。”
王nainai欣慰地笑了起来,陆家闻见她眼角有泪,拿袖子把她的泪珠抹去了,可眼泪越抹越多,把陆家闻给弄慌了。
陆家闻没有爷爷nainai,更没有姥姥姥爷,陆连海单身光棍,上没老,也没对象。陆家闻的生命里只一个王nainai这样重要的老人,他是把王nainai当成自己的亲nainai那样尊敬的。
这会儿见到王nainai哭成这个样子,陆家闻心里紧巴成一团,拧得他生疼,忍不住把王nainai瘦弱的身躯抱得更紧,王nainai却仍旧哭个不停,嘴里念叨着:“人这一辈子怎么就得死呢……”
“王nainai,你怎么了,别哭啊。”陆家闻慌手慌脚的,他最不会劝人,每次就只会说些毫无用处的没事没事,一见王凤霞哭成这个样子,陆家闻全然没了主意。
王nainai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带着血水的手颤抖着捂着嘴唇,身子伏低了,咳嗽的声音震天响,快要把内脏都给呕出来,陆家闻一下就跳了起来,手足无措地拍着王凤霞的后背:“王nainai,你怎么了?王nainai!”
一口带着浓血的痰吐了出来,王nainai大口喘息着,从小板凳上摔了下去。
陆家闻看着那一滩混在鱼血里的血痰一下子就愣了,脑海里涌上了个念头,他猛地颤抖了一下,巨大的恐惧笼罩了他,胸口像是被一口石头狠狠地压制住,大脑也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120,要打120——
念头一出,陆家闻颤抖着手把手机掏了出来,他面无血色,接通电话的瞬间已经放声哭了出来:“喂,我nainai昏迷过去了,地址在——”
陆连海赶到的时候,陆家闻正坐在急诊室外的走廊里,见到他爸的时候,陆家闻快要崩溃地抱住他爸,压低了声音呜呜地抽泣着,陆连海抱着儿子,心疼地说:“王nainai怎么样了?”
“不知道。”陆家闻低声说,“还在急救。”
陆连海问了下事情经过,陆家闻没敢把他的猜测说出来,他怕应验,他盼着没有再继续走上辈子那条路,王nainai只是普通的咳嗽,可能是气管不好,可能是一下子被气到了,但是绝不可能是、是、是……肺癌……
肺癌两个字如小山一般沉重,压得陆家闻喘不上气。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等到医生确诊了王nainai的病时,陆家闻恍然有一种天命不可逆的无力感。
重生了又怎么样?他重视的人还是会离去,王nainai依然没有逃离病魔,被肺癌狠狠地攫住了生命。
陆家闻深吸一口气,蹲在医院的小阳台上,咬着拳头呜呜哭泣着。
陆家闻,你有什么用?!废物一样的!
他再也不想感受死亡的悲痛了,上辈子经历得太多,王nainai的死,他爸的死,甚至连高铭都亲眼死在他的面前。
高铭的电话打了进来,陆家闻把电话挂上,他现在心情不平静,不知道怎么跟高铭说话,隔了半个小时那边电话又打了过来,陆家闻心烦意乱,电话又响了几次,陆家闻才接。
“闻闻,怎么不接我电话?”高铭的声音乱了,没有往日里的平静,带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
陆家闻:“……”他没说话,他怕一说话就暴露出自己的脆弱。
高铭敏锐地发现了陆家闻的异常,声音柔软了许多:“怎么了?跟我说说。”
“王nainai……”陆家闻声音干涩而沙哑,隔着电话十分难听。
高铭被他的声音刺激得紧张了起来,蹙着眉头安静地听着陆家闻的下文,“王nainai得了肺癌,晚期,医生说,活不过两个礼拜。”
高铭:“……”
两个少年隔着电话沉默着,高铭微微攥紧手,说:“在哪里的医院?”
“还在县里,过几天转移到市里。”
高铭说:“我让我爸派人去接你们,明天就能到,给王nainai送到省里的大医院去。会好的,王nainai会好的,闻闻,你不要太Cao劳,注意自己的身体,我会担心你。”
“嗯。”陆家闻咬着牙应了下来。
“我会尽快过去看你们。”高铭在电话那头郑重地承诺。
王nainai开始接受治疗,肺癌是一种烧钱却很难根治的疾病,如果能好是运气,但降临到这样一位年过六十的老人身上,十有八.九治不好。
病房内干净明朗,却笼罩在一片低气压里,陆家闻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