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东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这几日都没怎么休息好,吃饱消食后的午后困意十足,他想了想回答:“下午安排人教那帮小崽子们练习马步和射箭,我想回家看看沈季,他现在还不大能动弹。”
“那行啊,咱们一起,恰好我也准备回府一趟,也快一个月没回去了。”其实他心知肚明,母亲接二连三的书信和口信,心急火燎地催他回去,无非又是帮他看中哪家姑娘罢了。
“好的,我准备先歇一会儿,如果半个时辰后我还没醒,那靖哥记得叫醒我。”穆东说着,就随手把汗shi的夹袄脱掉、接着是单衣,他去洗漱架子旁拧了块shi毛巾,仔细把自己脸上、身上的汗渍擦干净,擦完一遍后发现毛巾都变色,于是他呼了口气、再次洗涮毛巾后接着擦。
段靖光听到水声后抬头、先是谨慎地看了一眼门口:很好,没人。接下来他就端坐着,光明正大地、一眨不眨地盯着看,还能冷静地提出意见:
“你那后肩青了一大块,蒋锋下手可真黑,丝毫不顾及同僚情谊,由此可见其为人品质堪忧!”
穆东已经擦拭完毕,信步往屏风后面的床榻走去,他轻笑了一声:“靖哥别开玩笑了,难道我穆东跟他打一场、还希望他手下留情不成?那才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死要面子活受罪!你根本不是蒋锋的对手,那小子从小就在将军府侍卫营、暗卫堆里打滚长大的。你那格斗技巧还是我教的,这样说来,今日你打架打输了、受伤了,也有我的过失,替你出头找回场子就是我的分内之事……
段靖光静坐,严肃反省自责了好一会,才发现室内已经是一片寂静,他悄悄起身,绕过小屏风,勾头往里看了一眼:
只有三尺余宽的小榻上,穆东仰面平躺安睡,呼吸悠长平稳,盖着藏青的棉被,脚踏前方的碳盆已经是满满的灰烬、没多少余热了。
这样不行、屋子里冷得跟雪洞似的。段靖光退出来、站在门口打手势让守卫的小兵过来,附耳叮嘱了他一番。小兵听令蹑手蹑脚地进屋,把碳盆拿出去,去除灰烬,重新加碳、扇亮,再悄悄送回去。
半个时辰后,段靖光准时醒来,他看书累了、也趴在书桌上眯了一会儿,站起来舒展一下筋骨之后,他Jing神饱满地阔步走到床榻前,大大方方地拍拍穆东脸颊,轻唤道:
“半个时辰到了,该起来了。”
穆东被叫醒、先是低声地答应了一句,“唔,知道了。”而后又闭眼缓了一会儿,这才干脆利落地掀开被子下床。
依次穿好单衣、夹袄、棉袍后,穆东想了想,又找出一条帕子,本用在风雪急行军护住口鼻的,现在是朔风Yin霾下雪天,把脸包起来倒也不会引人注目。
俩人一同上马、递腰牌出营,不多时就跑回了贺州城。
穆东想着应该买点什么给沈季好好补一补,可他实在是不大懂,只能搜寻着记忆里他受伤了以后、伙房给他烧的病号饭——无非就是鸡汤面、rou粥、熟鸡蛋之类的。
于是段靖光跟着他,先茫然地跑到集市买了只活鸡,再到rou摊上买了排骨、并一大篮子的鸡蛋。
“你弟弟这么喜欢吃鸡蛋吗?”段靖光帮忙提着那篮子鸡蛋,好奇地问。
“季哥儿不挑食,什么都喜欢吃。我准备多煮些鸡蛋给他,反正这天冷,也放不坏,肚子饿了随时可以吃。”这是穆东深思熟虑后作出的决定。
两个高大俊挺的男人站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上异常扎眼,段靖光建议道:“既然他不挑食,就多给他做点好吃的。”
“可是我不会做饭,只能给他弄点简单的了。”穆东老实答道。
段靖光再建议:“那不如找个厨师帮忙弄几个菜?”
穆东断然拒绝:“不用,我自己来就行!”好不容易有机会有时间可以亲自照料弟弟,不能让他人代劳,誓要亲力亲为一番。
“好吧,我尽量帮你。”段靖光不大有底气的承诺。
路过药铺时,穆东又拐进去,描述了一番沈季的情况,掌柜了解之后热情推荐了好几种温补的药材,段靖光手里又提溜了一串纸包。
终于置办妥当回到家了,穆东在段靖光诧异的眼光里坦然摸出钥匙,把锁打开,没觉得有必要解释什么。进屋后,先把东西放到桌子上,穆东掀开东屋的帘子、里面沈季听到动静正准备从书桌前起身出来。
“大哥,你今天怎么又有空回家?”沈季百无聊赖中、已经练了好几页大字,看到穆东真觉得是意外惊喜,本以为大哥能三五天回家一趟就已经不错了。
这是段靖光头一回见到沈季,他站在穆东身后,仗着身高优势打量穆东老念叨牵挂着的弟弟:
身量一般,看起来有些单薄,穿着整洁干净的天青色棉袍,头戴一顶白色羊毛帽子,皮肤白净、五官Jing致非常,又大又圆的眼睛看到穆东那一刻就笑得弯起来像上弦月——嗯,长得挺好,很单纯乖巧的样子,怪不得穆东老是担心他吃亏了。
“季哥儿,这位是大哥的义兄段靖光,你叫他段大哥吧。”穆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