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蕾西从眼角瞄着他,后者冲她眨了下眼,并不像麦克拉根那样叫人讨厌。我最好的朋友只是冷哼一声,没有回应。
“明天就是第一场魁地奇球赛了,艾米。”
有一件事很古怪:我注意到汤姆总是在铃声响起之前就把东西扔进书包,然后飞快地离开教室。若是斯拉格霍恩把他留下来,他彬彬有礼的表情总是掺杂着不耐烦,手紧紧按在怀里的课本上,指关节都白了。他表现得像是有什么一刻也不能等的事情,每节课都是如此,如同上弦上得过紧的发条玩具,就等着松手的一瞬间飞跳出去。
“特蕾,”我懒洋洋地说,“约翰自己能做决定——”
十一月很快就到了。度过了细雨不断的一天后,我跟特蕾西和她的弟弟约翰坐在公共休息室里;后者毫无悬念地进了赫奇帕奇。洞口张贴了一则告示,几个好奇的低年级学生挤在一起,兴奋地吵个不停。约翰从远处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们,而特蕾则在旁边压低嗓门给弟弟支招。我感到眼皮越来越沉,直到特蕾西忽然从椅子上坐直身子。
“我要为之前做出的评价道歉,”特蕾西厌恶地皱起鼻子,“你知道,亚当斯跟树蛙都能牢牢粘在扫帚上,而且是出了名的大嘴巴。”
受了。我有次连着几天看到他修改同一篇魔法史的论文,手边扔了十几个纸团。更何况他还要帮忙修改我的黑魔法防御术分析,好让我从梅乐思教授那里拿到一个勉勉强强的良好;大部分时候我只有拿及格的份儿,但朱利安从没抱怨过这份额外的工作。
不过有一件事情没变:我们还是保持着零交流。最接近的一次,我刚要开口打招呼,他已经走出老远,转过拐角不见了踪影。在课上也没机会;如果斯拉格霍恩没在他的坩埚边转悠,那我们一定是在忙着抄笔记。更何况,今年的汤姆·里德尔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只跟一个叫斯特兰奇的跟班讲话。
“我听到了我们亲爱的魁地奇队长的名字。希望你们不是在背后说他的坏话。”
约翰不解地望着我,我以极小的幅度摇摇头,示意他保持安静。他姐姐絮絮叨叨地说起了亚当斯姐妹之间的区别,同一套话已经说了不下几十遍。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心里想着大部分时间里都是她在控诉我受到了多么不公正的对待,以及这事儿有多耐人寻味。特蕾西肯为我打抱不平这件事很是让我感动,但也迫使我考虑如何婉转地告诉她常常谈起我的失败有些——别误会——招人烦。
我忍住一个哈欠,说:“沃尔确实很固执。”
除了朱利安,班上还有汤姆和另外六个学生。谁都能看出斯拉格霍恩最偏心朱利安。他的论文常常被魔药课教师带着自豪的表情念上几遍,声音回荡在房间的每个角落里。其次是汤姆·里德尔,我们被迫在每堂课结束前,上前细细欣赏他熬出来的魔药,耳里灌满斯拉格霍恩的“啧啧”赞赏声。
倦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从扶手椅上坐了起来,又是震惊、又是反感地意识到,她们极为相似。不是指五官,苏珊,卡珊德拉的双胞胎姐姐,自然跟亚当斯长得一模一样;不,我指的是她们给人的感觉。从不约而同地掩嘴而笑,到故作漫不经心地将精致的发卷撩到脑后,梅林啊,她们就如同一道道重影。
她用谨慎的语气说,冲我使了个眼色,小心翼翼地望向门口。卡珊德拉·亚当斯从洞口钻了进来,身后跟着几名女生。她们被什么逗得咯咯直笑,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肩膀上,不动声色地把低年级的学生给推到了一边。
但我不得不承认,他们两个完全配得上海象胡教授的宠爱。我那口坩锅里的东西都是胡乱丢进去的,像是一个新手厨子把能找到的材料都丢了进去,然后等着女主人来处理。也难怪我时不时会在袍子上找到被火星烧出来的破洞,或者摸到一缕被烧焦的头发。
高级魔药制作的班里则是截然不同的气氛。斯拉格霍恩总是给予每个人恰到好处的鼓励,他不会轻而易举赞赏,却时常流露出或真或假的慈爱,让你一边满心欢喜一边期待更多。我心甘情愿地任他摆布着我的情绪,明白即使我不想讨他欢心,也会不自觉的去那么做。事实上,他算是霍格沃茨里最受欢迎的老师了,仅次于邓布利多;后者每隔两周就带着大家做一些不符合规定的实验,校长对此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贝弗利的声音在我头顶上响了起来。紧接着,他就笑眯眯地坐到了我们旁边的一张沙发上,手里握着玻璃瓶。我们偶尔会在休息室门口碰头,交换对赫奇帕奇学生管理的意见,除此以外几乎没有交集。
“离我弟弟远点,”特蕾西假装严肃地说,一把抓过他手里的瓶子,嗅了嗅,然后仰头喝了一
“一年级的小鬼头,想不想尝试你人生中的第一口威士忌?”他冲约翰不怀好意地说。小艾伯特在他的目光下退缩了。贝弗利哈哈大笑起来,手中的饮料洒了一点在地上。
为了迎合特蕾西,我已经改过了之前队长的称呼。她同情地拍拍我的手,显然认为我是将愤怒都埋在了心里。从一定程度上来讲,这也不能算假话。